林斐站在一旁,看著穆達一件件的往外取給穆清上藥的東西,待看到裝著金瘡藥的盒子時,微微愣了下,他看向穆清:“這藥……”
“是之前受傷,太子殿下給我的。”穆清倒也不藏著掖著。
林斐看著穆清,穆清眼神清正,坦坦蕩蕩,可穆清沒有心思,不代表聶昭沒有心思。
那藥是西域進貢,即便在宮中也屬珍品,可聶昭就這麼輕易給了穆清一大盒,再加上關於聶昭的傳聞,林斐不得不多想。
他盯著那個藥盒,餘光瞥到穆清,穆達已經給穆清把上衣脫下,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
林斐迅速轉過身去,待轉過身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他深吸了口氣,想著去幫穆清看下傷口,可此時身子卻僵硬的不能轉動分毫,隻能聽到身後穆達嘀嘀咕咕說著:“還好傷口不深,狸奴忍著點……”
穆清很快處理好傷口,換好衣服。
穆達拿了穆清的衣服出去準備清洗,屋裡便隻剩下穆清和林斐二人。
穆清見林斐背身對著自己,繞到林斐麵前:“監正,我們走吧。”他雖然現在不方便射箭,可總歸去看看也能學些技巧。
“好。”林斐看了穆清一眼,腦子不由浮現剛剛那片雪白的皮膚,目光有些閃躲。
林斐和穆清一起離開學舍,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
穆清並不是一個擅言辭的人,若在尋常,林斐也不是多言之人,可此刻的安靜林斐卻覺得有些心虛。
“剛剛聽你的書童叫你狸奴?”林斐隨意找了個話頭。
穆清道:“不是書童,是我的奶兄弟。”解釋完,又說起自己小字的由來,“我幼時身子不好,村子裡的人都說賤名好養活,我祖母便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小字。”
提起家人,穆清神情變得柔軟,人也生動不少。
林斐側目看著穆清,目光也跟著多了幾分暖意,不似尋常那般嚴肅。
“穆清。”林斐停下步子。
穆清也跟著停下,他看著林斐,眼神澄明似琉璃,雖在這裡經曆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那些事卻絲毫沒有在他眼中染上半分陰翳。
對上穆清的視線,將將要出口的話瞬間卡在喉嚨,接下來的話,林斐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自詡君子,從來不曾背後言人,可此刻卻又忍不住想要對穆清提醒一二。
穆清等了半晌不見林斐說話,問道:“林監正,怎麼了?”
林斐沒有直言,試探著問:“你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穆清愣了愣,不知林斐何出此言,但這話多少有些唐突,且不說背後言人有失君子風範,便是太子的身份,也不該是他們可以議論的,可林斐既然開口,穆清也不好什麼都不說。
他斟酌了一下:“太子殿下救我於水火,是個好人。”
林斐聽穆清如此說,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後麵的話更加說不出口了。
穆清說的沒錯,太子救他於水火,於穆清來說不僅僅是個好人,還是他的恩人,可他現在卻要對著穆清去說太子的不是,這實在是難以啟齒。
林斐沉吟良久才道:“太子城府深,殺伐決斷,是帝王之才。”
穆清不知林斐何意,隻是聽著林斐誇太子,也跟著點頭,他那日雖有些不清醒,卻也知道當時太子救他時周圍人對太子的態度,太子確實有威嚴。
林斐見穆清絲毫沒有明白,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隻能拐著彎的提醒:“你日後是要為官的,還是與太子保持些距離為好。”
穆清恍然,他往後推了一步,朝林斐作了個揖:“多謝監正提點,我會注意的。”
林斐鬆了口氣,麵上也帶了幾分笑意,他安撫地拍了拍穆清的肩膀:“你莫急,我隻是給你提個醒,沒有其他意思,你去上課吧,我走了。”
穆清目送著林斐離開,這才往射箭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