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呂然羨慕的涕泗橫流。
“你是對魔氣過敏嗎?”他好奇地問呂然,因為在經受了如此魔氣衝擊的情況下,他發現呂然體內的魔氣依然稀薄。
“求放過。”呂然無力反駁,他看向碩大的紅色魔眼,想,這大概就是有緣無分。
魔洞的最深處,躺在石床上那道身影此時正劇烈的顫抖,魔王全身蜷縮起來,手指痙攣捂住胸口心臟的位置。
他的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漫長的痛苦過後,這副身軀才漸漸平息下來,重新舒展。
魔王緩緩睜開眼睛,起初是紅色的瞳孔,眼睛再次閉合,又變成了褐色的瞳孔,與常人無異。
他靜靜躺著,眼睛看著上方石壁,內心卻百轉千回,他的記憶還停留在神魔大戰,那個手持神劍的男人擋在自己身前替他承受傷害的時候,後來就毫無印象了。
眼下這石洞,粗獷的好像他小時候住的地方,他已經許久沒住過這麼簡陋的地方了,身子下麵十分硌應。
他抬抬僵硬的手臂,勉強有些知覺,顯然躺的時間不是一時半會。
四肢泛力,體內魔力凝聚堵塞,他的眼睛對上山洞上方的小口,刺眼陽光讓他眼睛落了淚。
他不再試圖運轉曾經磅礴的力量,坦然接受了如今的處境,這不過是回到了最初的原點而已,他也沒有他曾經想象自己失去魔力的惶恐與憤怒。
雖然魔力運轉不出來,但他仍保留著敏銳的五感,這座山洞有很多嘈雜的聲音,散落在每個角落,微腥的泥土是魔界特有的味道。
他還在魔界。
呂然沮喪地回到魔洞,這難得的假期終於讓他死心,他注定是個碌碌無為的嘍囉。
魔王洞的石門大開著,孟枝不在山洞裡,四麵空蕩的有些寂然,呂然打了個冷顫,心頭有絲微妙的感受。
等到他像往常一樣準備為魔王擦身時突然明白那絲微妙從何而來。
魔王——不見了!
石案上空空如也。
呂然驚恐地瞪視石案。
“趙大寶該不會真的把魔王毀屍滅跡了吧!”
“背負了命案的你們不會幸福的啊!糊塗!”
“趙大寶是誰?”一道輕聲在呂然耳邊響起,微啞,帶著久不開口的阻塞感。
這種幽森像來討債的惡鬼。
細細密密的汗毛從呂然胳膊上豎起,他緩緩轉頭,甚至能聽見自己僵硬的脖頸轉動時發出的聲音。
妍麗的,蒼白的臉,沒有血色的唇,堅挺的鼻,還有幾乎要戳到他臉上的黝黑睫毛,睫毛下是一雙如深淵一般深邃的黑眸,閃著細碎的光。
那張自己日日相對的臉如今睜著眼出現在自己身後,呂然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他以為自己會嚇得痛哭流涕雙膝顫抖,但並沒有,他將自己的皺巴臉往後移了移,以防止湊上魔王那張令人驚心動魄的帥臉。
呂然回道:“他是魔界兢兢業業的魔兵典範,是為魔界的偉大光複事業拋頭顱灑熱血的有誌青年。”
魔王狐疑:“那你又是誰?”
呂然躬身,狗腿又諂媚地笑笑:“我為魔王大人看門呢,誓死守衛您的財產與領土。”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說自己天天與魔王親密接觸,上下其手,不然怕是要完。
乏善可陳的陰冷山洞,硬的骨頭痛的石板,本來應該是他成年前的生活如今又呈現在他的眼前。魔王眉頭一皺,難道自己破產了?他也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麼看門的嘍囉啊。
剛蘇醒的身體有些微晃,魔王扶著額頭踉蹌,呂然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扶了一把。
站著的魔王十分高聳,他斜瞥了一眼呂然,不留情的揮開了他。
呂然十分受傷,狀若西子捧心,狠狠的惡寒到了魔王。
“這裡是魔界?”
呂然乖乖點頭。
“你是凡人為何在此?”
呂然呆愣,不可思議道:“活到現在你說我是人類?我之前白活了?”
“我感受不到你的魔氣。”魔王眯眼,試圖用魔力仔細查驗一番,卻發現他無法穿透對方的身體。可能是大戰後身體受損嚴重,他也便不強求。
紮心了老鐵。呂然內心默默流淚。
“大人既然醒了,那小的這就去稟告風鳥大人,他十分期盼您。”
沒有印象的人又增加一個。
“等等,”魔王問,“決明何在?”
呂然雖醜,眼睛卻大且有神,一雙迷茫的眼睛讓魔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亓鹿呢?”
呂然眨巴眼睛。
鋪墊許久,魔王終於還是問了那個名字,“……帝輝世子還活著嗎?”
失血昏迷前站在他身前的那道被神劍貫穿的身影就是帝輝世子,他為他擋下了致命一劍。
神帝長子封號帝輝,象征他必將成為下一任神帝,然而未等他接過神冠,神魔大戰便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