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小手以一種恐怖的力度襲向林初,林初能感覺到那隻手帶著透骨的寒意死掐著自己胳膊上的肉,尖銳的痛感刺激著她的大腦,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大腦裡的那根弦完全崩斷了。
完全受本能驅使,林初便要將鬼嬰扔到沙發上。
但鬼嬰緊掐著林初的力道奇大,一瞬間林初竟沒把對方甩下去。
林初不禁暗罵一聲,此刻鬼嬰兩隻手都死抓著林初的胳膊——整個人吊在了林初的手臂上甩不下來,接著鬼嬰便雙手一使勁——像是做引體向上一般,狠狠咬住了林初的手臂!
林初的手臂頓時血流如注,劇烈的疼痛讓她眼裡瞬間彌漫上生理性的淚水,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鬼嬰伸出漆黑的舌頭舔舐著自己的血液。
她卻覺得自己的大腦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清醒了不少,在自己因為疼痛變得粗重的呼吸聲中,林初甚至開始冷靜的飛速思考起來。
鬼嬰趴在自己手臂上吸食鮮血的樣子實在是讓林初有些反胃,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用還沒有長出牙齒的牙床試圖撕咬自己的手臂——按照時間流逝速度的不同,可能五分鐘之後,她就真的要被這鬼東西生吞了。
鬼嬰扭曲著一張青白的小臉,死死咬在自己的胳膊上。
林初不斷地深呼吸,強迫自己儘快想到對策。
時間流逝速度的差異性,是她能從餅皮媽媽的手下安然無恙逃脫的利器,但是此刻也成了她的催命符。
每一秒鐘的差異性都是巨大的,每一秒鐘鬼怪都會發生自己想象不到的變化。
感受到鬼嬰咬在自己手臂上的力度逐漸增大,林初的額頭上冷汗細細密密地鋪了一層。
按照規則來說,現在自己是鬼嬰的母親……母親!
林初低頭看向正在啃自己手臂的鬼東西,突然茅塞頓開了。
中年警察之前還對自己強調過,她身為母親的身份,按照一般概念來說,是有著對自己孩子撫養的義務。
而她作為這個鬼東西的母親,想必要給它提供基本的生活需求,那麼首先最基本的需求,便是食物。
但是這種義務也不應該就是要把自己拆了喂給它吃吧。
林初突然想到餅皮媽媽給自己煮的雞湯,目光一凝。
這不就專業對口了。
雖然鬼嬰也勉強算得上嬰兒,不知道直接喝雞湯會不會出問題——當然如果出了問題那更好,形式會對林初更有利。
想到這裡林初起身,從手臂上傳來的尖銳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她吊著緊咬著她手臂的鬼嬰,一路滴答著鮮血,走到了廚房打開了麵皮媽媽煮的雞湯。
屬於雞湯的香氣撲麵而來,林初緊盯著鬼嬰的動作,見對方稍鬆了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注意力轉移到前麵那鍋雞湯上,便微微鬆了口氣。
林初把鬼嬰往雞湯麵前湊了湊,試圖讓自己代入到母親的角色,輕聲哄著對方:“……寶寶,要不要喝點雞湯。”
林初神經高度緊繃著,她隻能遵循著母親這一規則,儘可能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母親形象,去溫柔的誘導著對方。
“是你外婆給你煮的,你外婆……”林初看向麵皮媽媽融化成的那一灘漿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但是出於林初意料的是,鬼嬰動了。
像是看到什麼比林初更有吸引力的東西,鬼嬰終於鬆開了對林初手臂的鉗製,掙紮著摔到了地上,伸出青白色的小手,一寸一寸緩慢爬行到一灘“外婆”旁邊,在那堆猩紅色的凝固物裡埋頭苦吃起來。
“咕嘰咕嘰”的粘液咀嚼聲音在深夜安靜的夜晚裡顯得格外清晰。
林初努力遏製住自己想要嘔吐的欲望,她見鬼嬰正專注於它眼前的“外婆”,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才向她湧來,林初儘量放輕動作不去打擾鬼嬰,先掏出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4:15。
僅僅過了三分鐘,她卻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
說實話林初並不覺得鬼嬰此刻專注在餅皮媽媽上就代表了一件好事,換句話說,林初反而覺得這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鬼嬰攝入了足夠的能量後會發生什麼變化?
它會成長。
到時候恐怕不是一灘餅皮媽媽便能蒙混過關的。
但是眼下林初看了一眼自己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又瞄了一眼離自己三步遠的鬼嬰,麵皮媽媽大概被它吃掉了三分之一,現在正趴在那裡昏昏欲睡的樣子。
已經過了三分鐘了,鬼嬰為什麼還沒有變成三歲的樣子?
林初暫且按耐住了心中的疑問,她小心的繞過了吃飽了趴在餅皮媽媽睡著的鬼嬰,從自己的醫藥箱裡拿出了繃帶和噴劑,給自己的手臂做了個簡單的包紮。
做完這一切之後便已經4:21了,屋裡安靜了下來,林初坐在自己的床上,暖黃的床頭燈光映著她的身體,她的影子投在軟和的棉被上。林初歎了口氣,突然覺得這是從她發現那本005號規則書以來,自己短暫覺得有些安全感的時刻。
然後林初突然想起來,到目前為止,她體感規則世界出於她的意料,還是比較注重規則邏輯的。
她便接著又突然想起來,這一個小時內,她是媽媽。
那孩子的爸爸呢?
投在棉被上的影子悄悄變成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