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救了 “小兔崽子!還錢!”(2 / 2)

月涼如水,春節前最後的夜晚,宋沅柔軟的發絲垂在潔白的床單上,顯得無比溫順。

沈利抬起手,輕輕將宋沅頭頂的軟毛捋順,目光中摻雜著些許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眷戀。

*

消毒水味兒在鼻尖蔓延,宋沅做了個噩夢。

他又回到了現代,依舊是每天早出晚歸,在醫院辛苦工作,也依舊是孑然一身,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

他漫無目的地醫院裡轉,觸目皆是冷漠的潔白。

直到撞上一個人,是沈利,他腹部汩汩流著血,正被一群人挾持。

宋沅求旁邊不斷穿行的醫生護士,求他們救救沈利,可不管是誰,都跟看不見他和沈利似的,冷漠地離開。

不管他怎麼哭喊,都沒人來幫幫他。

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恐怖的絕望將他籠罩——

“!”

宋沅從夢中驚醒,第一反應是自己的脖子快要斷了。

他揉揉酸痛的手臂,看到似乎是被他的動作吵醒的沈利緩緩張開眼睛。

“你醒啦?”宋沅有些驚喜,夢裡的可怕場景消散了,他終於又回到了現實。

可下一秒,愧疚的苦澀滋味在心尖化開。

“對不起,我不應該點那份羊肉的,害得你暈倒……”

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錯,是他欠缺考慮。

沈利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細長的疤痕越來越隱形了,他說:“其實我還好。”

“是我自己硬要吃那塊羊肉的,跟你無關。”

他最見不得宋沅沮喪,特彆是因為他。

他私心地希望宋沅永遠無憂無慮。

宋沅正欲再說什麼,門口卻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沅沅,小利他怎麼了?”

蔣素英提著一袋早餐出現在門口,焦急地問。

她進來,看到兩個孩子的樣子,一個賽一個的可憐,心中難免心疼和懊悔。

自己昨晚何必那樣對宋沅說話?

要知道,接到趙潮生電話的那一刻,她覺得天都塌了。

她唯恐兩個孩子在外麵出什麼意外。可從家到醫院的路實在遙遠,天又那麼黑,她一個人出門,不確定因素太多。

要是連自己都出了事,那真的沒人來收場了。

趙潮生又再三保證,宋沅和沈利問題不大,隻是今晚在醫院回不來,蔣素英才忍住連夜趕去醫院的衝動。

即便如此,她還是夜不能寐,整晚睡不著。

所以一大早,便買了些早餐飛速趕過來了。

她這樣,也有對宋沅賠罪的意思。

她反思了許久,昨天的話確實太傷人了,宋沅這孩子本就心思重,不知道要怎麼想她呢。

會不會……對她厭惡至極?

想到這裡,蔣素英把早餐放下,看了沈利一眼,以中醫的經驗來說,沈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有些虛弱。

她這才對宋沅說:“沅沅,你也累了吧?來吃點早餐,待會兒給小利喝點粥。”

語氣小心翼翼,帶了點懇求。

宋沅心頭一酸,其實母親大可不必這樣,他怎麼可能會怨恨母親呢。

他隻是太害怕,太害怕母親會重蹈前世的覆轍,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宋沅忍住眼淚笑笑,“媽,咱們一起吃。”

這話一出,蔣素英就知道,宋沅已經和她重歸於好了。

母子二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再提昨日的事。

宋沅吃了個包子,便端起粥盒,給沈利一口一口地喂。

沈利也很聽話,垂著眸喝著宋沅投喂來的八包銀耳粥,裡麵加了點滋補養氣的中藥,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像是宋沅身上的香氣。

暖暖的半碗粥下肚,他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正當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時,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

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站在門前,鬆垮紫黑的一張臉上長著一雙眯縫的眼睛,裡麵嵌了兩隻葡萄乾一樣大的眼瞳,配上混濁的眼白,顯得分外精明。

她身穿綠色棉襖,半截棉絮都在外露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肥厚褲子緊緊套在腿上,腳蹬一雙手工製的草鞋,裡麵填充了許多東西,胳膊上還掛著一個籃子。

典型的偏遠農村老太形象。

“好啊,恁都在這兒待著哩。”

她冷哼一聲,環視了一周,目光停留在沈利臉上,臉色陰沉沉的。

“臉上有疤,就是你了,小兔崽子,還錢!”

她叫嚷著,此時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喘著氣跑過來,拉住她,哀求道:“奶奶,您怎麼找到這兒來了都,咱回家去再說成不……”

老太太一把將她甩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咬牙切齒道:

“回家說,回家說什麼!要不是你姐不爭氣,你弟弟的彩禮怎麼會無緣無故沒了!怎麼的,回家你能給你弟弟把彩禮掙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