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欠我一個女婿,欠我許多外孫呢。” 珀涅烏斯笨拙地為女兒梳理著頭發。
達芙妮抱緊父親的膝蓋,抬起濕漉漉的大眼,“可是父親,我一點都不愛他。更何況您已經應允我永遠做處女,我要像純潔的阿爾忒彌斯一樣,在林中做強大的狩獵者!”
珀涅烏斯歎了口氣,感到疑惑,“可憐的女兒,爸爸差點以為要失去你了,我在河水中都看到了。爸爸施展法力將你變成月桂樹,沒想到你居然還能變回來,屬實沒有道理。”
“況且阿波羅是那樣無法對抗。你如今還活著,如果被他發現,他繼續追逐你可怎麼辦是好?”
此時的達芙妮早已換了一個芯子,內裡是今朝有覺今朝睡,明日事來明日愁的現代人符霓。奔跑一天的疲乏在父親的懷抱中終於得以釋放,她早已沉沉睡去。
既沒有質疑為什麼沒有真的變成樹樁子,也沒有思考如果來日再和日神狹路相逢該作何反應。
*
逃回家的這些日子裡,達芙妮遭遇了一些奇怪的事。
從前她就是個熱心腸的女士,在外打工時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人送外號“B市魯智深”。甚至在穿越到達芙妮身上的前一晚,她還反複觀看了地鐵判官的視頻,可謂吃瓜評理一線記者。
如今住在刻律涅山中,儘管山林安寧,但人際關係間的摩擦一點也不少。與她同父的兄弟姐妹就有五位,更彆說父親的兄弟其他河神,以及天下間的三千寧芙仙女,來來往往的人總是很多。
起初是她的兩位姐姐,墨尼珀與阿斯塔柏兩位林間寧芙,在為誰將去應選阿爾忒彌斯身邊的侍女而鬨了許久的矛盾。
墨尼珀堅稱自己比阿斯塔柏更適合做狩獵女神的侍女,因為她是大姐,占了一個“長”,長姐求穩侍奉女神,能為她們林間寧芙帶來更多的榮譽。
阿斯塔柏則認為墨尼珀雖然是長姐,但從她自己到達芙妮這麼多孩子她是一個沒哄過,懶到密林深處的刻律涅牝鹿跑到父親的河水邊排泄,她都不會管。如此不負責任的侍女隻會觸怒女神,招致災禍。
兩人為此鬨了許多矛盾,從搶奪野山羊到用馬糞蛋兒打架,如今已經進展到阿斯塔柏在墨尼珀沉睡時高歌蹦迪擾她安眠。
珀涅烏斯與大多數父親沒什麼區彆,孩子們沒有失去四肢或者死掉,他都一概是撒手不管的狀態。達芙妮吃了兩天瓜,本來很是熱鬨好玩,後來就覺得瓜不香了。
因為阿斯塔柏半夜也會在她的床頭蹦迪!
缺乏睡眠被鬨了一晚的達芙妮壞心眼頓起,找到兩位姐姐時,二人的戰鬥已經進入到扯頭發的階段了。
這還得了?!
達芙妮便道,“姐姐們莫要再打了,我想到個好主意。”
二人一副你這小孩能有什麼好主意的模樣。
“姐姐們聽我說。我們不如公平比試一回,由我來當裁判,姐姐們且先將我當作要服侍的人。五日後我就告知哪位姐姐更稱職,怎麼樣?”
若是以往,這二人必要將達芙妮扭到石頭上狠狠教育一下。作為家裡最小的妹妹,達芙妮向來沒什麼話語權。
可自從這個妹妹某日離奇失蹤,帶著滿臉滿身的傷痕回來後,家裡人可憐她的遭遇,近些時日幾乎是有求必應。墨尼珀和阿斯塔柏便如此答應了。
正當達芙妮牽著山羊,背著弓箭,身後的兩個姐姐追隨著她在密林中自由奔跑時,他們碰到了一個奇怪的青年。
青年頭戴一頂縫了翅膀的帽子,麵目普通,在橡樹後靜靜地看著達芙妮。那雙狡黠的眸子仿佛已經洞穿了一切。
達芙妮好奇地問道,“敢問閣下是誰?”
青年嘴角彎彎,“我叫水銀。你是珀涅烏斯的女兒嗎?”
達芙妮摳摳頭發,哪有人叫水銀的?“是的,我是珀涅烏斯的小女兒達芙妮。”
青年聽了更滿意了,“你的兩位姐姐中注定有一位將服侍阿爾忒彌斯,而今你假扮女神,就不擔心被降下懲罰嗎?”
達芙妮一聽,小臉便有些煞白。
青年笑得更狡猾了,“興許阿爾忒彌斯無法懲罰你呢。月桂女神,你為什麼還活著呀,日神他沒有抱你嗎?”
達芙妮這下臉色蒼白,仿佛眼前青年聰慧的雙眼的已經窺到了一切秘密、靈敏的耳朵聽聞了所有竊竊私語。相比於眼前笑容狡猾的少年,她更害怕的顯然是勒托所生的姐弟倆:會因為自己模仿她而發怒的箭神姐姐阿爾忒彌斯,和深深愛上自己而被欺騙的弟弟阿波羅。
她更害怕後者,如果被阿波羅發現自己騙了他後還毫發無損地回了家,這個令人無法忍受的跟蹤狂、騷擾狂一定會再次追過來,更何況作為不可被侮辱的十二主神之一,他說不定會真的殺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