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也看到了阿耆尼的打扮,這才驚覺這兩個孩子的來曆不簡單,仔細想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天部眾本來就矜貴,這位天眾女孩能在這個時候來龍之城探親,必然出身尊崇,她的長輩肯定是聯姻的貴人們。
伽藍失笑:“我都沒發現你佩了這麼多,真漂亮。”
阿耆尼耳根一紅,有些笨拙地道:“天……南珈要是喜歡,我可以全部送給你,我還有很多很多。”
伽藍趕緊擺手:“不用了,我怎麼好要你的隨身首飾和心愛之物呢,它們戴在你身上就很好了。”
阿耆尼欲言又止,老板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道:“小貴人要是有心,可以親手為小貴客打一整套新的,還能把名字銘刻上去呢。”
伽藍沒聽懂這話的含義,阿耆尼卻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又一次低下頭,重新成了鋸嘴葫蘆。
老板見狀仰頭大笑,可還不等她為伽藍解釋一番,不遠處的高空中突然炸開一聲悶響,奧義之海蕩開層層波濤,天幕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伽藍愣住,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老板已經一個箭步躍出店鋪,站在了街道上——不止是她,集市之中的龍部眾們都停止了手頭的事情,先後走出建築物,仰頭望著天空,就連阿耆尼也不例外,他暫時忘記了羞澀,幾步追到窗邊,盯著天空的豁口,眼中閃過殺意。
天空中的豁口緩緩閉合,但人群卻並未因此放鬆下來,不知是誰大喝了一聲,隨後這集市上的眾人竟紛紛響應,隻聽千萬道咆哮從千萬枚喉嚨中逸出,於是這暴雷般的憤怒連綿成一片轟鳴的雷霆。
首飾鋪的老板快步返回,她露在衣服外的脖頸和頭臉已經覆上了墨綠色的鱗片,就連眼眸都蒙上了一層灰褐色的薄膜,隻見她一伸手,竟從首飾架子下抽出一枚雪亮的彎刀,她還順勢將衣袍外的鎧甲連環扣起,眨眼間就完整了全幅披掛。
伽藍看傻了,轉頭看向阿耆尼——這位弟弟也不甘示弱,除了沒有掏出武器之外,他已經穿好了不知道怎麼嵌合拚湊的輕薄鎧甲,而且他的頭發正在變成鮮亮的赤紅,額角也隱見龍角,竟已露了幾分娜迦法相。
伽藍:“這是怎麼了?天空中發生了什麼嗎?”
老板這才反應過來伽藍還在,趕緊溫聲安撫,還對著阿耆尼請求道:“小貴人,快快送小貴客回到天部眾的懷抱吧,我們要開戰了,可不要波及到無辜的人才好。”
伽藍震驚:“你說——開戰?現在?”
老板擺擺手,轉身便衝了出去,竟是多說一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阿耆尼趕緊上前,小聲解釋:“天……南珈,是夜叉部打上門了,他們竟然還敢來挑釁!我們得讓他們知道龍眾的憤怒——我先送你回去吧,快隨我來,現在的龍之城裡隻有戰士。”
伽藍十分配合,跟著阿耆尼離開集市,這位娜迦少年說得沒錯,這一路上她見到的所有龍部眾都是戰鎧打扮,不論年齡老幼,人人都拿著武器,談笑間怒吼聲、喊殺聲不絕於耳,竟然是全民皆兵。
有悉多的鱗片庇佑,阿耆尼很快就將伽藍送回了龍王的堡壘之中,金翅鳥察覺到小主人的回歸,優雅地複蘇,踱步進入室內。
然而伽藍還是沒什麼真實感,她知道龍部眾和夜叉部眾要打一場殘忍的戰爭,但那隻是書上的幾行字、幾頁紙,這就開始了?就在她的眼前?
此時此刻,伽藍甚至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愕然——兩大部眾即將你死我活,毗濕奴和吉祥天為什麼不去阻止?他們完全有這個能力啊!他們不是統治者嗎,難道不該安撫治下的矛盾嗎?
阿耆尼跪下請罪:“天女,請原諒我們的招待不周,我要趕去母親的身邊,請您在此等候,我們必將勝利,我也一定會活著回來,彌補招待上的疏忽。”
伽藍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隻能眼睜睜地望著這個十來歲的男孩就此離開,奔赴戰場——戰場?真的是這個詞嗎,她有沒有聽錯?戰場?!!
也就在此時,係統翻找到了對應的劇情,低沉地讀道:【第二章,第三節,夜叉複仇,龍眾迎敵,血染奧義海。】
【夜叉王陀濕多帶領軍隊進攻奧義之海,黑色的戰艦遮天蔽日,卷來血海的毒水,帶著深淵的邪氣。】
【龍王悉多劈海迎敵,隻聽她三聲怒喝,龍眾之城內便傾出億萬娜迦,與夜叉部眾的戰艦絞殺在一處。】
……
【這一日,龍部眾與夜叉部眾的屍骸遮蔽了日輪,無人能區分奧義海與血海,鮮血再次浸泡龍之城,將赭紅變作殷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