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有很多要學,但是,”喬琳翻了個白眼,“彆再用‘young lady’稱呼我,隻有我媽媽能這麼叫我。”
“嗯哼,”簡微笑起來,“如果你這麼要求的話,我猜你得非常努力才能讓我遵守你的規則,young lady。”
喬琳無語地歎了口氣,“你知道嗎?簡,有時候我真的很不喜歡你。”
簡不為所動,“記得不要錯過《糖衣陷阱》的麵試,我就不陪你去了。”
喬琳輕哼了一聲後說:“當然。”
隻是喬琳和簡都沒想到,《糖衣陷阱》更換主演的消息也影響到了他們,試鏡的日子被不斷地推遲,以至於喬琳從夏天等到了秋天,都沒有真的能去麵試。
這期間她還抽空去麵試了一部恐怖片《異形基地》。這是傑克·芬尼小說改編成的劇本,算是作者的另一部作品的改編電影《人體異形》的續篇。不過前作是1978年上映的,現在這部籌拍的新片跟它關係也不太大。
新作《異形基地》的導演是阿貝爾·費拉拉,他在拍攝小成本的黑色電影方麵非常出名,算是風格獨樹一幟、劍走偏鋒的類型。喬琳還記得她小時候經常找機會去音像店,試圖偷看費拉拉和另一位導演邁克爾·曼拍攝的犯罪電視劇《罪惡芝加哥》。
她至今都記得,這部電視劇的結局是反派大佬為了躲避警局追捕,開車開到了內華達的美軍原子彈試炸場。這是她小時候見過的最離譜的結局了!
那是喬琳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編劇實在是不想寫了於是決定開個大。
又名“這電視劇沒續訂,編劇終於可以在結局放飛自我了”。
不過費拉拉其實隻拍了其中幾集,這是喬琳長大後才注意到的事。這部電視劇的成功還是要歸功於製片人邁克爾·曼,他製作的《邁阿密風雲》也是喬琳童年回憶的一部分。
如果說想要拍攝《純真年代》是為了馬丁·斯科塞斯,想拍《糖衣陷阱》是為了增加行業經驗,那麼現在去試鏡《異形基地》就是單純為了填補簡曆空白的同時,增加一些拍攝恐怖片的經驗。
喬琳自己寫的那個小劇本已經成功在朋友的幫助下變成了標準格式,她雄心勃勃地想把它從文字變成電影。
這野心其實並不算大,喬琳在動手寫作之前就考慮到了要在一定預算範圍內製作這部電影。她堅信如果她操作巧妙的話,她一定能在五千美元的預算之內把它拍出來。
保羅第一次聽說喬琳要在五千美元內拍攝一部標準時長的電影時,整個人都覺得這孩子在發瘋。他知道電影人大多在起步初期都是從小成本製作開始的,可“小成本”也是有個限度的,要知道他接下來計劃拍攝的那部時長不到半小時的短片,預算也在1萬美元以上。
等喬琳解釋完她的想法後,保羅這才明白過來她為什麼敢說這種話。
“不用膠片?”堅信電影就該是膠片攝影的保羅擰起了眉頭。
“不完全用膠片,或者說大部分不用。我想好了,一部分用索尼的Hi8攝影機,它很便攜,雖然拍出來是8mm格式,但是這個問題可以後期解決。我的片子正好可以用得上它那種模擬信號圖像的質感。另一部分內容則用我媽媽留給我的佳能Scoopic 16MS和佳能L1。”
“Scoopic 16MS?”保羅有點驚訝,“我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型號了。”
“我想可能得有十幾年了?”喬琳笑起來,“1977年的16mm攝影機,是比我小四歲的老古董了。”
“那剪輯的部分怎麼辦?還有燈光和其他設備呢?即使你能在5000塊以內完成拍攝,後期製作也需要錢。”
“我媽媽有個朋友願意讓我使用他的剪輯台,那種電視台的剪輯台,我想應該是斯特拉斯納編輯係統。我隻需要雇傭一個知道怎麼操作那係統的剪輯師就行了。燈光就得靠租和借用了。”
保羅忍不住歎了口氣,“我覺得那不會太便宜。”
“最起碼不會超過一千塊,對吧?”喬琳也歎了口氣,“我讀了那本邁克爾·魯賓的《非線性:數字電影和視頻編輯指南》,我希望他說的都是對的,以後剪輯就方便多了。可現在我還是得回到老套但好用且便宜的線性剪輯係統裡。”
保羅有點發愁地捏了捏眉心,“就說你解決了所有這些問題,質感怎麼辦?你知道8mm的視頻質量本身就沒達到膠片的水準,再加上線性剪輯會壓縮畫質,結果會距離電影的質感越來越遠的。”
聽到這個問題,喬琳得意地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首先,這不是一部劇情片或者要報名電影節的嚴肅作品。其次,我算過賬了,如果用膠片拍,再加上印製和拷貝,我可能要額外花上四、五萬美元。對我的故事來說,這沒有必要。”
沒等保羅再說什麼,喬琳就用一句話堵住了他的擔憂:“這就像是我的長片demo,它確實會是小成本作品,但是相信我,它不會是粗製濫造的。它更像是有點投機取巧……”
保羅見狀隻能點了點頭,“所以誰是你的導演?”
“我自己,顯而易見。”
“攝影呢?”
“一個朋友,他為一些雜誌拍照,也拍運動類的視頻。”
“聽起來你已經自己解決了大部分問題。”
“隻有一個問題,”喬琳皺起眉頭,“我不會用Scoopic 16MS,你得給我來一次速成課程,我沒上過電影學院,你知道的。”
喬琳說完這句話後又突然意識到保羅也沒上過電影學院,她立刻補充說:“可你從3、4歲開始就在拍這些東西了,對吧?你會用的吧?”
保羅笑著點頭,“喬,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瘋狂的女孩。”
喬琳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得意地挑了下眉毛後說:“你不知道嗎?瘋狂就是新的性感。”
保羅歪著頭打量她,“那你顯然就是最性感的了。”
“謝謝。”
喬琳故意做了個誇張的提裙禮。她穿著牛仔褲做這個動作的樣子成功把保羅逗笑了。
當然,事實上這孩子做任何事都能讓他愉快地笑出來。
她就是單純地讓他感到快活。
幸運的是,這種感覺是互相的。
這就是為什麼喬琳明明能找到一打能教會她使用老式攝像機的人,卻還是第一個想到了他。
人總是更願意麻煩自己信任的人。
喬琳這時問出了保羅常問的那個問題:“你想吃披薩嗎?”
保羅顯然覺得這種調轉過來的問話很有趣,他幾乎止不住笑。
他隻好一邊笑一邊點頭,“披薩就很好。”
不知道為什麼,喬琳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們注視著對方,誰都沒急著去打那個訂餐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