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scape(十五) Rom……(2 / 2)

“哦,也許,你知道的,你們總是把階級掛在嘴上,”喬琳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我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思考方式。我是說,美國人當然也有貧富差距,你知道的,人們會根據你說話的方式、交往的人、開什麼樣的車和餐廳的位置判斷你的社會地位,可我們儘量避免直白地提起階級這個詞。在洛杉磯,我們會說,要把錢花在車和衣服上,因為這是人們能看到的地方。”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聳了聳肩,“可你們會說,我們是勞動階級。即使你們穿貴得要死的鞋子也一樣。”

戴蒙笑著點了下頭,“因為你的鞋子不能改變你的出身,至少在英國是這樣的。但上流社會的人也不會說自己是上流社會,這有點像是個通行的潛規則。”

他又轉而提起自己的童年,“可說真的,我小時候就是住在一個小排屋裡而已,左邊是一家牙買加人,右邊是一戶土耳其人。我還曾經跟我父母的朋友一起去過土耳其,我小時候絕對是個野孩子!”

“聽起來跟我小時候很像,”喬琳笑著挑起眉,“直到初中之前我都沒真的上過學,我父母基本上帶著我到處流浪,我們有點像是那種在路上的藝術家庭,非常典型的嬉皮士生活……貧窮極了,但非常開心。”

戴蒙驚訝地說:“哇哦,聽起來很有趣,那後來呢?”

“他們後來遇到了一群人,我們就在加州的一個營地留了下來,我覺得我媽媽認為我需要一點穩定性,考慮到過去我們一直在路上,我們甚至去彆的國家,墨西哥、巴西、夏威夷和日本。但營地的生活更像是在農場生活,我們集體擁有牛和穀場,還有果園,孩子們也必須參與勞動,因為我們真的沒什麼錢,而且總是得手洗衣服。說真的,這是我最討厭的部分。而且營地周圍的鎮子真的很討厭我們,他們擔心我們是罪犯什麼的……”

喬琳一邊說一邊笑,她不覺得過去那種生活像其他人預想中的那樣痛苦,她隻是覺得它沒那麼好,也沒那麼壞,最關鍵的是,他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他們很快樂。

“可你後來去了學校,對嗎?”戴蒙感興趣地追問道。

“是的,公社解散後我媽媽開始正式地工作,我覺得她放棄了自己的政治主張,認為那行不通,你知道的,她完全回歸了社會常態,讓我跟其他孩子一起上學。”

“你適應的怎麼樣?我從土耳其回來的時候我父母帶著我妹妹搬去了埃塞克斯的鄉村地區,那兒完全是個傳統的保守白人社區,比起萊頓斯通那兒簡直就是另一個時代,學校裡唯一的有色人種是一個敘利亞孩子,他午餐會吃哈羅米奶酪和橄欖,而這在其他白人孩子眼裡就算是不正常了。我當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自處。”

“哦,我還好,我的意思是說除了我不斷地跟學校的老師發生衝突外,我在課業上適應得還不錯,我父母沒有真的忘記教育我,他們隻是不遵守常規而已。我逐漸學會了如何在享受生活的同時不給自己找麻煩,畢竟,我不能再給媽媽找麻煩了,她很辛苦。你呢?你最後找到辦法了嗎?”

“我想我的處境比你更好一些,我開始拉小提琴,給自己找點事做,不是嗎?但我總是在學校被欺負,我記得我那時候跟一個大我兩歲的女孩交往,我還給自己打了個耳洞,等我回到學校的時候,那些小夥子們在老師離開後圍著我,把我推到牆上,扯掉我的耳環,說我是同性戀之類的事……”

“哦……”喬琳忍不住皺眉,發出了同情的噓聲。

“彆擔心,大概兩三個星期之後,那些孩子們都戴上了耳環。”戴蒙得意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喬琳也笑起來,“是嫉妒。他們嫉妒你,忍不住模仿你……不是嗎?”

“我猜是的,我父母從來不同情我,他們不會覺得我被打是學校的問題,他們會說你又做了什麼讓你自己被打了,”戴蒙無奈地笑了一下,“這讓我被迫強硬起來,在那種環境下,你得強迫你自己與眾不同,不是嗎?隻有那樣你才能真的超越那種環境。”

喬琳忍不住握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微笑著柔聲說:“我猜,你實際上比你的外表更強硬。”

戴蒙笑著回握她的手,“你不也是這樣嗎?”

喬琳微笑著看他,第一次覺得他們兩之間可能確實分享了很多共同點。

他們兩個在結完賬後繼續沿著餐館外的小路散步,聊著他們各自的童年生活。

戴蒙聊起了他搬到科爾切斯特後的消遣,“我會在周六早上跑到教堂,從放煤的溜槽爬下去,偷偷彈奏管風琴……如果那天我沒能成功,我就跑去旁邊的樹林,消磨時間。”

喬琳笑著開玩笑說:“這解釋了你的管風琴技巧!”

“可你呢?為什麼是豎琴?”

“這個……事實上,這很簡單,我媽媽小時候彈豎琴。當我可以在學校上豎琴課的時候,我選了它。不管怎麼說,它是種弦樂器,對吧?它隻不過比吉他多了幾根弦而已,如果我能彈吉他,我就能彈它。”

戴蒙大笑起來,“不,這區彆還挺大的。”

“我不想顯得太驕傲,”喬琳得意地眨了眨眼,“可我學得很快,而且很好。”

“相信我,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很好的音樂家,最起碼在弦樂編排方麵很好。”

“謝謝,但我覺得我的吉他彈得也很棒。”

“是的,可比不上格雷厄姆和羅德,這就是為什麼你是節奏吉他手。”

“得了吧,你見過幾個主唱能彈主音吉他的?我們不能一邊唱歌又一邊低頭看吉他弦,還得踩效果器!”

“這就是你在台上隻彈開放和弦的理由嗎?你可以不用低頭看弦。”

“好吧,”喬琳笑著挑了下眉,“我認罪!我不喜歡橫按,儘量不按,讓羅德忙去!”

戴蒙開玩笑道:“那就是我們為什麼需要一個樂隊,讓其他人做我們不想做的事,對吧?”

喬琳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沒錯,你懂我!”

他們自然而然地看向對方,然後輕輕地交換了一個吻。

喬琳忍不住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道:“這不是很奇怪嗎?你竭力反對英國被美國文化浸染,你在歌裡取笑那些向美國文化屈服的人,可眼下你卻聲稱你愛上了一個美國女人,這難道不奇怪嗎?”

“是的,”戴蒙微笑著點頭,“可我情不自禁。”

他的氣息隨著他的聲音輕輕地撫過喬琳的麵龐,她同樣情不自禁地向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她挑眉問道:“所以,你是個浪漫主義者了?”

“是的,我當然是。難道你不是嗎,喬?”

喬琳用一個吻回答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