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今晚的重大獎項揭幕前,喬琳就等到了屬於她的答案。
頒獎嘉賓笑著宣布了結果:“我們非常榮幸今晚能夠代表第52屆威尼斯電影節評審團宣布,今年我們將再次頒發曆史悠久的金奧塞拉獎章,以此向本屆電影節中表現出色的電影人致敬。而金奧塞拉最佳導演獎的獲得者是——”
“喬琳·阿普爾比,獲獎作品《熱淚傷痕》!”
喬琳幾乎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她幾乎是麻木地站了起來。金奧塞拉獎是威尼斯電影節用來表彰技術性成果的獎項,頒發的類彆包括導演、編劇、攝影、原創音樂和傑出技術貢獻等內容,不是每年都有,但往往是對電影節最主要的金獅獎、評審團大獎、銀獅獎和評審團特彆大獎的補充。對喬琳來說,這是個了不起的驚喜,她自己都懷疑她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獲獎者!
這簡直太瘋狂了!
喬琳強壓著正在瘋狂跳動的心跳,帶著得體的微笑走上了舞台,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了盛放著金奧塞拉獎章的盒子。
它看起來是個圓形的金色硬幣,上麵還鐫刻著威尼斯的標誌聖馬可飛獅。這也是這個獎項名稱的由來,所謂的Oselle奧塞拉就是一種特殊的紀念幣,它是一種1521年至1797年間威尼斯總督每年贈送給特定貴族家庭的古錢幣。
在同頒獎嘉賓擁抱表示感謝後,喬琳走到了話筒後。
“我不是很確定我應該說什麼,我沒有寫任何獲獎詞,因為我認為參與這場盛事本身已經是個獎勵了,我沒有期望更多……可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認可,非常感謝!我得感謝原著作者史蒂芬的精彩故事,感謝我的合作者編劇托尼的出色工作,感謝我偉大的演員們美妙的表演,攝影師加布裡埃爾的絕妙配合,以及所有工作人員,我們都從瘋狂的拍攝日程中幸存了下來!謝謝你們!”
她完成致謝後就走下了舞台。接下來的頒獎儀式和餘興派對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她現在滿心都是那個圓滾滾的金色獎章。
威尼斯電影節的頒獎結果很快就傳回了美國,《紐約時報》第一時間在文化娛樂版麵刊登了相關報道:
“在周六的頒獎典禮上,威尼斯電影節最高獎項由越南導演陳英雄憑借《三輪車夫》帶走,評審團大獎則歸由葡萄牙導演朱奧·西薩·蒙岱羅《上帝的喜劇》和朱塞佩·托納多雷《新天堂星探》共享……以表彰技術獎項為主導的金奧塞拉獎發掘了更多新人,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首部長片《幻之光》帶走了最佳攝影,伊朗導演阿博法茲勒·賈利利《癱瘓女孩》獲得了最佳編劇,最佳導演則交給了獎項設立以來最年輕的獲獎者喬琳·阿普爾比。她憑借史蒂芬·金原著改編作品《熱淚傷痕》吸引了不少目光……”
而報道中“獎項設立以來最年輕的獲獎者”此時已經飛回了倫敦,為她的個人生活收尾。喬琳接下來就要進組拍攝《英國病人》了,《熱淚傷痕》也很快就要開始安排上映,她隻有進組前的這段時間回倫敦處理一下個人事務,她是跟戴蒙分手了沒錯,可她還是得從戴蒙家搬出來,跟貓咪赫伯告彆……
她不準備跟戴蒙搶奪赫伯的撫養權,畢竟赫伯其實一直都是他在養著,但她總得再去看它一眼吧。
而且她和戴蒙的分手消息還沒有正式公開,戴蒙樂隊的新專輯剛剛發行,她希望他們兩的分手消息能體麵地登上新聞,彆為兩個人的工作造成更多負麵影響。
回到卡姆登的家中後,喬琳這才發現自己家裡的固定電話居然有了好幾條語音留言。她按下了播放鍵。
“喬,”戴蒙帶著醉意的聲音傳了出來,“我知道你不在家,所以你不會聽這條留言,但我太想你了……我該做什麼才能讓你留在我的生活裡呢?我不知道,但我不會傷害我自己好讓你留下來,你這個冷血的女人,即使那樣你也不會留下來的,你隻會跑得更遠……我愛你,喬,彆拋棄我。”
喬琳歎了口氣,幾乎想要立刻刪掉自動答錄機裡的所有留言,如果它們都是戴蒙的酒後來電,那他會感謝她這麼做的。
可她還是沒舍得刪掉,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電話旁,等待下一條留言響起。
“喬,我知道我醉了……”
是的,他聽起來就像是已經不清醒了。
“……我們發行了新專輯,派對很棒,媒體給出的反饋也很棒,你看到了嗎?人們愛我們,他們愛我!可你讓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大的失敗者,我該怎麼讓你回來呢?可我們確實無路可走了,我知道……”
“喬,在你的生活裡,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被馴服,我祈求你會像昨天一樣愛我,我總是質疑你是否真的愛我,我總是追問你會不會還像過去那樣愛我……我猜我永遠不需要再這樣問問題了,不是嗎?”
“喬,我會找到更愛我的人。我會的。可你會去他那兒嗎?那個混蛋。他不值得任何來自你的垂青。我恨他。我恨你。我愛你。”
“喬,對不起,我喝醉了,我說了很多胡話,我真希望我能現在就去你家裡把所有留言都刪掉……是的,我還留著你的鑰匙,可我突然不想這麼做了。隨便吧,我也許當時醉了,可我是真實的。至少我還能給你一點真誠。”
“我愛你,喬。我希望你幸福。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虛偽,可我真的希望你幸福。我恨你。我非常恨你。但我愛你。照顧好你自己,喬。我會照顧好赫伯的。”
喬琳知道自己已經抑製不住眼角的淚水了,分手在這一刻變得分外真實,原本在威尼斯時可以丟下的情緒一時間全部襲來了,她幾乎要淹沒在這種痛苦中了。
她知道她失去他了。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最害怕的事,她在他身上投資的時間和情感,他們之間締結的那些回憶和期望,在分手後竟然都煙消雲散了。他們甚至沒法成為朋友。
喬琳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起身拿出了她的吉他,彈起了她最後寫給戴蒙的歌。
“寶貝,當你問我從哪兒來,
寶貝,我真的沒有答案,
我的一生,都是個遊牧人,
我沒有引繩,總是在飄蕩
如果你要問我有沒有故事可講,
我會從其他人那裡借用一點,
講個五光十色的絢爛過去給你。
寶貝,當你問我要去哪兒,
寶貝,我真的沒有答案,
我的一生,都在離開,
我沒有根,總在隨波逐流,
如果你要問我有沒有目的地,
我會讓你給我一個甜蜜吻彆,
明天我又會在一個陌生屋簷下,
不知道到底要奔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