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琳在倫敦無疑同愛人度過了非常不錯的幾天,但她仍在巡演期,她很快就又收拾行李同樂隊一起返回了美國,繼續了他們漫長的巡演。
不同於上一次的大型巡演,紫色天鵝絨這次的美國巡演以能容納5000人至15000人的室內場地為主,巡演成本更小,樂隊的表演壓力也更小,表演效果也會更好,對推廣專輯而言更有利。
不過他們這次也設置了幾場人數超出兩萬人的演唱會,其中之一就安排在距離洛杉磯280公裡的印第奧市科切拉山穀。那兒有個帝國馬球俱樂部,占地32公頃,是美國西海岸最大的馬球俱樂部之一,曾經向珍珠果醬租借過場地,讓他們在那兒辦了一個大約2.5萬人出席的音樂會。紫色天鵝絨的巡演公司也看中了這塊地方,同帝國馬球俱樂部簽訂了租借協議。這場演出將會成為樂隊美國1996年夏季巡演的收尾演出,票麵價格26美元的兩萬五千張門票在一周內就售罄了,於是他們又加售了一晚,總共賣出了五萬張門票。
從洛杉磯的阿納海姆箭頭池體育館開始,紫色天鵝絨正式啟動了1996年夏季的美國巡演,並且第一次在表演中引入了裝置表演,喬琳在表演達到高潮時彈奏了一種激光豎琴,讓現場所有第一次看到這種電子樂器的觀眾都吃了一驚。
《滾石》的記者在報道這場表演時寫道:“紫色天鵝絨的表演從未讓他們的觀眾失望過,喬琳·阿普爾比以一種極為罕見的穩定音準再現了錄音室裡的曲調,卻又用更為活躍的情感和節奏將現場音樂的動態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而這一次,這個從出道至今就以突出的現場魅力令人稱道的四人樂隊在今晚把他們的表演推向了另一個高潮。就在表演完激動人心的《他們說……(我不在乎)》後,舞台上的燈光突然出現了變化,提供主要照明的幾台射燈突然關閉,與此同時出現的是舞台右側的綠色扇形激光燈束和舞台周圍的紫色燈光。觀眾在黑暗中有些茫然無措,卻已經嗅到了新的表演高潮即將到來。在這種躁動不安的黏著氛圍中,喬琳放下了吉他,出現在了綠色激光後,開始撥動光束。隨著她彈出了第一個音符,備受歡迎的《深夜電話》前奏響了起來,觀眾席上爆發了瘋狂的歡呼和尖叫聲,並開始隨著樂聲舞動身體……
“喬琳表演的是一種稱為“激光豎琴”的電子樂器,形似豎琴,以數道激光光束取代傳統琴弦,當演奏者用手阻斷光線時,MIDI控製器會隨之播放預設好的聲音……這是紫色天鵝絨首次將電子激光表演引入他們傳統的搖滾表演。遺憾的是,這是一次實驗性表演,並非該次巡演中的常規設置……”
這次激光表演其實是史蒂夫的主意,他在錄音期間就迷上了法國電子音樂藝術家讓-米歇爾·雅爾的表演,然後就注意到了另一位法國前衛藝術家伯納德·薩伊納的發明激光豎琴。在他和樂隊的現場音響工程師的合作折騰下,他們從法國訂購了一個小型原型機,又重新預設了激光豎琴對應的聲音,讓喬琳在錄音期間就練習了幾次表演。
喬琳其實對這個東西有點不感興趣,它雖然叫豎琴,但其實跟豎琴完全沒關係,隻是形似而已。但是,考慮到這確實是一種全新的表演形式,他們的新專輯中也融入了不少電子音樂元素,她也就按照史蒂夫的規劃練習了一段時間。
可他們的觀眾會不會喜歡這種表演呢?這就是這次實驗表演的由來。
儘管觀眾們的反饋不錯,但是喬琳仍然對激光豎琴表演心存疑慮。一方麵,它似乎在表演上有點喧賓奪主,也同紫色天鵝絨這種傳統的雙吉他樂隊格格不入。另一方麵,它需要的舞台設置太複雜,還有一定危險性,這讓她在接下來的表演裡放棄了它。
坦白講,史蒂夫不是很高興,可他也明白喬琳的反對是有理由的,因此他也默認了這個結果。
接下來的日子裡,紫色天鵝絨照常巡演。而為他們提供巡演支持的熱場藝術家是喬琳很欣賞的另類搖滾歌手艾美·曼,邀請艾美同他們一起巡演正是喬琳的主意。
而這其實還是保羅·托馬斯·安德森給喬琳的啟發,他跟音樂製作人喬·布裡昂正在電影配樂上合作,他曾告訴喬琳艾美·曼正在跟布裡昂一起合作,從波士頓搬到了洛杉磯。喬琳一直很喜歡艾美和布裡昂合作的專輯《 I’m With Stupid》,認為裡麵有一些非常詼諧、自我的音樂創作。因此,她立刻就想到了邀請艾美跟他們一起巡演的主意。
巡演公司起初對這個主意不是很熱情。支持巡演的藝術家的主要作用除了熱場外,還肩負著吸引觀眾的作用,而艾美·曼多年來在商業上都不算成功,她曾經在80年代被看成是新浪潮的下一代接班人,但很快就被人們遺忘了。她眼下隻有一首歌《That’s Just What You Are》還算得上是熱門歌曲,這還主要是因為它被用作了熱門肥皂劇的配樂。
可考慮到紫色天鵝絨自身已經足夠售罄所有場次,助演樂隊這種事向來都是要參考主演樂隊的想法的,巡演公司也就向艾美·曼發出了邀請。讓喬琳高興的是,艾美剛剛結束她的專輯宣傳巡演,無疑疲憊不堪,但她還是同意了紫色天鵝絨的邀請。
事實證明,她們真的一拍即合。艾美留著中分的金色披肩發,兩條眉毛自然地向上挑起,盯著人看時近乎冷漠,身形修長,瘦得幾乎有點過分,穿著黑色皮衣、透視上衣、牛仔褲和匡威運動鞋,有種草率且鋒利的性感。
同她的歌詞表現出來的一樣,她有點古怪,有點冷厲,相當憤世嫉俗,對唱片業有一百種辛辣的批判性看法,喬琳認為其中95%的看法是正確的。
與此同時,艾美又很有趣,她會開玩笑,能喝很多酒,並且很快就成了樂隊中的台球桌女王。用喬琳的話說,就是“艾美可以狠狠地在台球桌上把我們每個人都踩在腳下,而這個女人剛剛喝完一輪野格炸彈。”
顯而易見,喬琳迷上了她,每天拉著她跟羅拉一起聊天,玩遊戲。而艾美也回報了喬琳的這種熱情,用艾美自己的話說,“這個才華洋溢的性感女孩每天都能記住我有腸胃炎並且確保我好好吃飯,我當然會為她傾倒!”
但艾美很難理解喬琳,在她眼裡,這個如此體貼人的年輕靈魂看起來像是個天生的魅力生物,可與此同時,喬琳在交談時又清晰地展露了她是多麼敏感。喬琳是如何在紫色天鵝絨的名聲中堅持下來的?這對艾美來說是個迷。如果她每天走在路上都被人認出來,然後讓無數陌生人侵入她的生活……這太可怕了!
“音樂界並不好玩,”艾美對喬琳說,“你知道這一點,我也知道這一點。掙一大筆錢當然很關鍵,我們必須得至少賣出一百萬張專輯才算得上能掙到點錢。但是成為多白金銷量的音樂家,每天被人認出來,每天在不同房間醒來,無法在生活裡建立任何長期的親密的關係,一切都是不穩定的……”
喬琳點點頭,用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是說,我會崩潰!我在歐洲巡演的時候,因為找不到電燈開關崩潰了。我當然不是因為一個電燈開關崩潰,隻是所有那些壓力彙聚在那裡,有關電燈開關的那個問題壓垮我了!喬,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撐下來的?我是說,柯本崩潰了,科特妮·洛芙崩潰了,人人都有點問題……”
喬琳笑了,“我也有我的問題……我隻是……我不知道,我隻是嘗試讓我自己不要管其他人都在怎麼對我。我知道名聲可以讓人變得很糟,但隨之而來的錢也很不錯,對吧?可它確實毀了我生活裡的很多事,我沒法跟我媽媽住在一起,我失去了我的第一段嚴肅關係,我沒法跟我愛的人待在一起……”
喬琳說著說著皺起了眉,“哦,天呐,我從沒這麼想過這些問題,可能我確實禁止自己這麼想問題。”
艾美捂住了臉,“糟糕,我把我的問題變成你的了。”
“不不不,我可能也真的想過這些問題,”喬琳搖搖頭,“如果人們能這麼容易就把問題傳遞給彆人,這個世界會變成一個見鬼的精神病院!”
艾美詫異地問她:“這個世界還不夠瘋狂嗎?”
喬琳大笑起來,“你是對的!”艾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喬琳笑完後補充說:“如果我想得太多,我是說擔心那些我可能麵臨的損失,我就什麼都做不成了,我隻是關心我最想要的那個目標。”
艾美笑著搖搖頭,“你讓我想到了另一個人。事實上,這個人你也認識。”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