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微風中還帶著未被吹去的燥熱,樹上枝頭的蟬鳴依舊在叫囂,懸鈴木枝葉遮擋著烈日,一排排樹蔭下的行人來來往往。
又是一年開學季。
餘椿從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下了車,低溫的空調車和頭頂直射的光,身體因劇烈的溫度反差打了個顫,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撐起了遮陽傘。
今天是一中開學報道的日子,教學樓前到處都是新生和家長,推著行李箱抱著新領的被褥在教學樓亂成一團。汗水與空氣打架,到處都又悶又熱。
餘椿在這一片燥熱中緩步走著,過於炎熱的溫度讓血管發脹的感覺很不舒適,為了避免太陽直射脆弱的血管,餘椿又把撐著的遮陽傘低了低,提起步伐快步向教學樓走去。
許是低頭沒看好路。撞上了迎麵走來的一個人。嚇得餘椿一慌。心臟劇烈的跳動引起一陣心慌,在這樣黏糊的空氣裡變的更加不適。
\"不好意思\"餘椿皺了皺眉。
……
許久未聽到回話,餘椿抬起了頭。
對麵的女生拿著一份文件袋,低頭沒看餘椿,隻是在揉肩膀,額頭上的碎發被浸出的汗水粘住,表情沒比餘椿好到哪裡去。餘椿見她這模樣多出幾分愧疚,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同學?你沒事吧”
……
遲遲聽不到對方的答話,餘椿罕見有些慌亂,又接著問道。
“同學?需要我帶你去醫務室嗎?”
“同學?”她聽到對麵的女生小聲嘀咕了一句。轉眼就看到那女生抬起了頭,淡似湖水的眼眸中閃出一陣寒光,在這樣燥熱的空氣下寒得餘椿身子一顫,被烈日烘得發脹的血管也猛然一縮。
那女生沒再理她,連句話都沒再答,轉頭就向宿舍樓走去。
……
餘椿楞在原地。半晌才緩過神,收起手中的傘進了教學樓。
隻是一點插曲而已,餘椿順著樓梯指示牌上到二樓,找到了教室,才剛進教室門口,就看到了熟悉的麵孔在向她招手。
餘椿走到林婷給她留的座位旁開口說道:“你怎麼在這?”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
“我還以為你考不上一中了呢。”
林婷白了一眼餘椿,突然有點想扇這個假裡假氣的餘椿一下。
“裝什麼裝!再裝我掐你了啊。”說著林婷就往餘椿身邊靠。
餘椿臉上漏出了在燥熱溫度中的第一聲笑。她抬起胳膊使勁去推林婷。
林婷和餘椿都是一中附中部的學生,初中三年都在一個班,嚴格來說,是碰巧當了三年同桌的關係。林婷的成績屬於吊兒郎當的水平,心情好就考得好,心情差能直接墊底,初中除了逃課就是睡覺,能考上一中純屬是初三的時候被餘椿罵得頭破血流,開竅以後打了雞血,沾了餘椿的學霸光被惡補了三個月,蹭著擦邊線進了一中高中部。
餘椿和林婷都是不住宿的走讀生,她們來的時間很早,現在大部分住宿生都在收拾新宿舍,班級裡還空蕩蕩的。
餘椿和林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隨著黑板上方時鐘的走動,班級裡陸陸續續的坐滿了人,餘椿坐在教室後排,班級有幾個也是初中部考上來的同學,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和餘椿打了招呼,餘椿倒也沒見外,和每一個一生半熟的麵孔都禮貌回應了。
這時一個身形瘦弱並不高大的老師也走了進來,是餘椿班級的班主任。
王辰東生疏的做著自我介紹。
他穿著合身的藍色西裝,像是刻意打扮過,但體現在他身上卻有些許局促,或是因為西裝顏色是奇怪的深藍色,或是因為他身形有點矮瘦撐不起西裝,也或許是他臉上滄桑的黑和本身稚嫩又拘謹的臉有點不相匹配。
總之他站在講台上時,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詼諧。
餘椿小聲與林婷打趣道:“這班主任的衣服是海瀾之家嗎。”
這句話被坐前方的女生聽到了,她回過頭了對著餘椿笑了笑,兩個淺淺的酒窩被笑意帶動起來。
是很有感染力的酒窩,餘椿望向那兩汪酒窩,俯身坐正了一些,也向那女生笑了笑。
接著王辰東就讓大家上台做自我介紹,無非就是開學的一些環節。一輪一輪的掌聲下來,輪到了餘椿,隻是餘椿上台的時候,掌聲格外的大,甚至傳來一陣陣拍桌子的起哄聲。
台上的餘椿略有些無奈,她撐著講台等噪音平息。
片刻安靜後,講台上吟出了清脆悅耳的講話:“大家好,我是餘椿,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大家,以後也請多多指教。”簡短有力,說完餘椿邁步下台。
一輪自我介紹後,就開始發放書本,發放軍訓服。
班裡一片亂糟糟的,餘椿看著桌麵上的班級職務表,甩了甩手裡的筆,隨意在政治欄上打了個對號。邊上的林婷也湊過來想看餘椿寫了什麼。
“你填的什麼。”
“你猜啊!你不是挺能猜的嘛。”
“幼稚!”
大概是一時興起,餘椿對著手中的紙張揚了揚嘴角。
高中時間緊迫的一點鬆閒都沒有,上午剛報道完,下午接著就開始軍訓。
蟬鳴並沒有隨著立秋而消散,還是鳴的那樣熱烈,燃儘生命發出來的共鳴在此刻聽著有些許悲壯。
正午兩點的太陽曬得人發昏,餘椿覺得自己頭上的血管要曬炸了。
她掐著手指在數秒,數自己還能堅持幾秒。
浸透的衣衫都貼緊在皮膚上,劣質的軍訓服粗糙又刺人,整個身體都在喧囂著不平,搖搖晃晃的墜。
三……
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