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燒烤店裡她們一直喝到深夜,等回家時,章宅內一片黑暗,沒有一間房子點上燈。
苗煙走進客廳,關了門。
在夜晚,這幢宅子總是顯得特彆空曠,也因此更冷一些。
她拉了拉鬆垮披著的牛仔外套,踩著拖鞋上了樓。
路過章尋寧房間門前,一片寂靜。
苗煙走進自己臥室,想點一盞熏香,又覺得心情有點煩躁,遂推開露台的玻璃滑門,拉開那把單人藤椅,坐下來看月亮。
風安靜吹過。
三分鐘坐不到,苗煙又把兜裡的香煙拿出來,點上一支,細細品著。
她從成年後就開始抽煙,抽的煙和章尋寧是同一個牌子的。第一次抽,她被嗆到了,完全沒想過那麼淡然的人抽的煙會是辛辣的。
後來很多年,苗煙也仍然抽著這個品牌的香煙。
每一次抽,她都下意識地模仿章尋寧,儘管腦海裡甚至還來不及想起她,本能卻已先這樣做了。
但怎麼學,都學不像。
苗煙抽起煙來總是爽快的,一口接一口,熟稔豪放一些。
也許天生性格不同,她就是學不來章尋寧抽煙時那股慢條斯理的勁兒,很多次苗煙都在想,章尋寧是怎樣做到抽煙如品茶般雅致的。
同樣的,她也學不來章尋寧的隱忍不發。
皺了皺眉,苗煙餘光睨向隔壁,還真沒有任何光亮,黑得很徹底,窗簾也拉上了,應該是真的在睡覺。
她低低嗤笑一聲,笑聲隨煙飄走。
章尋寧自己倒睡得安穩。
其實之前問章尋寧是形婚還是真的結婚,苗煙沒有真的想聽章尋寧的回答,她的心裡早就有答案了。
章尋寧似乎天生薄情寡義,和誰相處都是兩條平行線,絕不可能與任何人有真正的交集。
曾感受過的那個充滿溫度和真實感的章尋寧,好像是遠久記憶裡的一種錯覺。相擁、親吻、一晌貪歡以後,又是冷雨過後生人勿近的白色玉蘭。
但那真的是錯覺嗎?
苗煙眯眼,將煙嘴送到唇畔,極深極慢地猛吸了一口,長長吐出一口白煙。
她覺得章尋寧真該感謝自己那張表情不豐富的臉,正因看起來斷情絕欲,才能把誰都不愛裝得那麼真。
開口閉口就是正常不正常的,端起來長輩架子比誰都威嚴……
章尋寧自己又能有多正常?
這五年裡,她不甘心,不服氣。
章尋寧也沒好到哪裡去,以為她不知道嗎。
夜深露重,苗煙從藤椅上慢慢站起來,彎下腰,掐滅了煙,扔在露台桌子上的煙灰盤裡。
時間還早,最後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她可沒有五年前那麼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