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說:“微君,這些不需要你來道歉。”
時微君一直看著她,一雙眼睛像深邃的湖水,洶湧的夜風吹進去,濺起波光輕閃。
半晌後,她終於轉開視線,很輕地說:“我也不好。”
青黎一愣。
時微君垂眸,地麵上還殘留了一些下雨落下的水漬,兩邊的路燈照下去,泛出冰冷的光。
“青黎,我其實總是想不通,小時候,你明明,你明明那麼疼我,為什麼會離開。”
時微君的聲音幾乎囈語,落在風裡,顯得更加縹緲。
她問青黎:“你在時家一直過得不好,你從來都不喜歡,是嗎?”
不喜歡時家,也不喜歡我。
“當然不是。”青黎完全沒想到時微君會翻出以前的事,她微微皺眉,又很快鬆開,語氣接近陳述:“微君,我九歲被寄養在時家,到十七歲,八年,時家並沒有虧待我。”
“我說過的,我離開也隻是因為我想,跟其他人並沒有關係。時宴舟也是一樣,即使沒有他,我也會離開。”
青黎說:“微君,你很好,不用道歉。”
時微君聞言抬起眼睛,靜靜地看著青黎。
是的,她說過,她曾經解釋過很多次。
但她還是不懂,她想不明白。
她很想問她,如果都沒有關係,那為什麼想?為什麼?外麵的天地就那麼好嗎?那些風景、學業、工作就那麼有吸引力嗎?
但她怎麼能問呢……
“嗯,”時微君幾不可聞的動動唇,很輕地說:“我知道了。”
路邊不時有車呼嘯而過,躁動的音響聲從敞篷車裡傳出來,有種刺耳又蒼白的歡騰。
過了一會兒,青黎突然拉了下她垂在一側的手。
時微君一驚,身體卻像是已經被風吹得僵硬,連動也沒動一下。
“好涼,”青黎揉了下她的手指,“真的不冷嗎?”
時微君慢了半拍,搖了搖頭,半晌又點點頭,小聲說:“有點。”
青黎便問:“回去嗎?”
時微君說:“好。”
青黎今天也隻穿了襯衫裙子,身上並沒有口袋,很快便想把手鬆開,時微君卻動了動手指,主動牽緊了她。
青黎沒在意,很快就張開手掌把她的手包住——時微君的手跟小時候一樣,很涼,也很軟。
時微君走得有些慢,沒幾步便落後半個身子,目光微垂,一直看著她們交疊在一起的手。
兩人之前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周圍昏暗,遠遠隻能看見酒吧門口一片晝亮。
身後遙遙傳來機車開過來的時候,青黎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拉著時微君往旁邊靠了靠,直到轟鳴聲越來越近。
青黎猛地回過頭,同時迅速把時微君往後一扯。
時微君還沒反應過來,人車交錯時,一個棒球棍的頂端便擦著她的肩膀劃了過去,巨大的慣力帶得她整個人撲在青黎身上。
“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