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一閃,懸停在高夢棠眼球前的3mm處。再靠近一點點,眼球就會被戳爆。
眨眼時,濃密的眼睫毛掃過刀鋒。玻璃珠似的澄澈眼底,映出蝴蝶刀的一抹殘影。
高夢棠雖然看不清,但能感受到殺意,他定了定神:“你不惜殺人,也要加入【黑鷗】。這陣營有什麼好?”
藥劑師冷笑:“我還沒加入黑鷗人事部。不負責陣營宣傳。但我就說一點,黑鷗人事部,有一個玩家,101淨身師,和他簽訂契約後,能獲得一次複活的機會。”
多一條命。無疑是難以抵擋的誘惑。高夢棠眼珠子轉了轉:“但你確定要殺了我麼。我的精神值999哦。”
藥劑師:“九千九、九萬九,又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的白條也不能燒我一半。”
高夢棠:“可是黑鷗會期待我的加入。”
這句話,換其他任何一個新人玩家說,藥劑師都會笑掉大牙,並嘲諷一句“普通且自信”。
而他是高夢棠,初始精神值逆天的999。
如果高夢棠能活著出去,一定會收到黑鷗拋來的橄欖枝。黑鷗不會放過好苗子。
藥劑師眉頭一皺:“那又如何。”
高夢棠:“你剛剛也說了,101淨身師,在人事部。”
藥劑師明白了。加入黑鷗之前,會審核通關視頻。101淨身師必然注意到高夢棠。
好苗子難尋,人事部招新挺費勁的,像高夢棠這樣的金苗子就更少了。他現在殺了高夢棠,相當於毀了淨身師一個大項目。
淨身師還是個工作狂。任何阻礙他工作的,都會被劃分到“討厭”那一類。
藥劑師底氣不足:“黑鷗是大陣營,有規章製度,公事公辦。我就算殺了你,但隻要獲得成就,就能通過淨身師的審批。”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夢棠把藥劑師說過的話回敬過去,“加入黑鷗的,能是什麼好東西。我猜,淨身師也不是光明磊落的人,他作為你未來的領導,就不怕他給你穿小鞋?”
傳言,淨身師陰險狠毒,睚眥必報。心眼子八百個,每一個都比米粒小。
得罪了他,就算有兩條命,也不知道怎麼玩沒的。
高夢棠嘖嘖感歎:“聽你的語氣,淨身師地位很高。那些倨傲的上位者,抹除一個人,不需要充分理由。‘看你不順眼’這一條,就足夠了。你殺了我,淨身師看你不順眼,該怎麼辦呢。”
藥劑師握著刀的手一顫,手心滲出冷汗,表情更凶狠,卻是色厲內荏。
“我見到淨身師,會幫你要一個內推名額的。”高夢棠笑眯眯地補充。
看到他燦爛的笑臉,藥劑師氣不打一處來。
彆人削尖了腦袋想加入黑鷗,高夢棠還沒開始準備,就已勢在必得。
偏偏他真有這份實力,僅憑他999的精神值,隻要還喘氣,躺著就能加入黑鷗。更何況他在副本中表現優異:率先總結出上下樓的規律、通關支線副本,還發現藥劑師是內測玩家……
黑鷗一定非常喜歡盲者,他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海鷗鳥送來的邀請函。
藥劑師被這一現實激怒:“彆笑了!我現在殺了你,你看黑鷗會不會給你收屍!”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你不會乾。因為你是聰明人。”高夢棠說,他附在藥劑師耳側,像鬼魂吹枕頭風似的,輕飄飄地補充,“你不想知道我精神值999的秘密麼?這比兩條命更有吸引力吧。”
藥劑師一驚,蝴蝶刀差點脫手,鏡片後的四白眼瞪得溜圓:“你不是普通人麼?”
高夢棠意味深長地一笑:“你還說你是公測玩家呢。”
藥劑師審視似地盯著他。
這時,雙目失明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高夢棠的眼睛根本透露不出心事。
儘管他壓根沒有什麼999的秘密,臉色還是一片坦然。
蝴蝶刀飛進袖子裡,勒在肩膀上的胳膊鬆開。藥劑師一手撫摸著高夢棠的後頸,啪嗒,往他脖子上扣了一個東西。
一個墨黑色的蛇形寶石環,口銜尾,鱗片粗糙。碰到高夢棠的脖子,蛇身收縮,緊緊勒住,鱗片鋒利的邊緣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劃痕。
藥劑師得意一笑,雙手撫過寶石環:“【詛咒蛇環】,它每天都會咬你一口,毒素每日積累,七日後,就算是一頭公牛,也要毒發身亡。你這小身板,最多抗三天。除非你來找我要解藥。”
話音剛落,寶石蛇的蛇頭和蛇尾移開,毒牙釘進高夢棠頸側。
觸電似的酥麻傳遍全身,一時間,站都站不穩。靠著牆才能勉強撐住身體。
藥劑師更滿意了,“離開遊戲後,記得來找我”,他拍拍高夢棠的臉,洋洋得意地下樓梯。經過樓梯平台時,聽到高夢棠虛弱的聲音。
“赫侖,攻擊他。”
藥劑師迷惑地一抬頭,沒等他回過神,金光一閃,長|槍從後方刺來。赫侖也不問原因,有令必行。
內測玩家那麼多副本,不是白過的,他們食用過很多先祖遺骨,身體機能得到極大提升。下一秒,藥劑師跳開三米遠,躲開長|槍一刺。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高夢棠:“你瘋了?不想要解藥了麼?”
高夢棠靠著牆,一手搭著頸子上的黑色寶蛇環,一隻腳踩在台階上。他體力不支,臉色蒼白,眼中的笑意卻很深:“我殺了你,會得到你掉落的道具的。”
“殺了我?!”藥劑師聽到笑話一般,“我過了10個副本。你們一個病,一個殘,隻剩騎士有戰鬥力,他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殺我?!”
赫侖拿出他的9階先祖遺骨,全部吞下去,身上金光更盛:“我會為了盲者的榮譽,戰鬥到最後一刻。想離開,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吧。”
藥劑把眼鏡一甩,露出暴怒後血紅的雙目:“好!你有崇高的心願。我滿足你。”
袖口藍光閃過,蝴蝶刀砍在騎士盾牌上,赫然一道閃電狀裂痕。
“比蛋殼還脆。”藥劑師嘲諷。攻擊越來越密集。
金光閃閃的騎士盾牌,轉瞬之間,密布蛛網似的裂痕。赫侖毫無還手之力,被打得節節敗退。
藥劑師卻還有閒心和高夢棠說話:“盲者,這次你忤逆我。但我會不計前嫌,出去之後,記得好好給我賠禮道歉。”
□□來,藥劑師壓根沒正眼看,反手抓住。長|槍懸停在半空,移動不了絲毫。
手一抬,騎士連人帶長|槍,全都掀翻到半空。藥劑師躍起兩米高,一腳踹在赫侖胸口。
赫侖像沙袋似的,筆直砸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半晌爬不起來。
“受我一次攻擊,就失去了反抗能力。新手就是菜。”藥劑師搖搖頭。
他又踢又踹,赫侖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勉強躲避著攻擊。
“盲者讓你攻擊,你就攻擊。比狗還忠心。就沒想過,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麼?”藥劑師薅著赫侖的頭發,俯下身,湊近那張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
赫侖噗嗤一笑,牙縫被鮮血染紅:“我相信他。”
“相信他?”藥劑師笑出聲,一偏頭,看著樓梯上的高夢棠,“他相信你呢,你讓他送死,他也相信你。”
藥劑師踹夠了,也罵夠了,一腳將長|槍勾了起來,抓住,在半空一轉,旋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圓環。槍|頭正對赫侖的腦袋——
噗嗤。
尖銳物品刺破骨肉的聲音。
藥劑師的手還舉在半空,眼睛要瞪出眼眶,一寸一寸低下頭,看到腹部被一塊綠色玻璃片刺穿。
啤酒瓶碎了之後的玻璃片。
轉過頭,酒鬼女站在他身後,手被玻璃片割得鮮血淋漓。
噗嗤。不等他反應過來,又一個碎玻璃片捅|進他肚子裡。酒鬼女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徒手握著玻璃碎片,一下接著一下地捅著他。
大量失血讓藥劑師臉色慘白:“你不是,昏倒了麼?”
“裝的。”酒鬼女掄著酒瓶,在藥劑師頭頂打碎,酒混著血一起流下來,“盲者讓我裝昏迷,趁機偷襲你。”
藥劑師捂著肚子,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尋求答案似的仰頭望著高夢棠。
毒蛇一寸寸收緊,高夢棠呼吸不暢,但還是保持微笑:“我說過,我的嗅覺很靈敏。”
“剛進入7層,我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然後我敲了《涼涼》和《好運來》,在樂聲的掩護下,和酒鬼女說悄悄話。我讓她在發現異常後,裝作被嚇到的樣子,昏死過去。”
“他還給了我一塊先祖遺骨。你毆打騎士時,我吃了下去。” 酒鬼女把最後一塊骨頭扔進嘴裡。
鮮血把藥劑師的衣服打透,濕淋淋地沾在身上。他瞪著高夢棠半晌,五官扭曲、抽搐,然後扯出一個癲狂的笑:“盲者,你真是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