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晚覺得這樣和柒語一直鬥嘴很沒意思。

她想掛斷電話了，因為出來時沒帶家裡鑰匙，等會還得找一個住的地方才行。

隻是礙著電話那頭的嘰嘰喳喳，她總是找不到機會。

思考著自己怎麼那麼優柔寡斷了，她發現麵對柒語總是會有些任由她來的性子。

比如當時在派出所就應該把她攆走，比如在操場的時候就不該讓她扶自己。

總歸是太由著她了，唐向晚從河邊的板凳上起來，對著那頭說：“我還有事，掛了。”

“等一下，你回家了嗎？”

她覺得不撒謊也可以，“沒。”

“我無聊死了，你在哪?我去找你玩。”

“你彆來。”

話雖那麼說，她卻發現心裡其實並沒有柒語一定不可以來的想法，甚至心裡還有一些小小的後悔。

唐向晚發現自己有些奇怪，嘴唇乾脆一撅，強行認為“她來可以不來也行”，總歸就是怎麼樣都好。

打定主意不管柒語了。

她掛斷電話一瘸一拐走上街。

腳踝就像柒語說的一樣，原本覺得不疼不是因為好了，實際上恰恰相反，隻是因為疼得麻木而已。

現在上了紅花油休息一會，竟然走一步都會疼得要命。

在街上溜達半天，最後因為實在沒辦法去，她看向右邊一個霓虹色招牌，猶豫一會，還是進去了。

她這個樣子進去其實不好，但唐向晚也知道現在回家不會有人。

唐阿姨不可能為了給她送鑰匙從酒吧回來，她能借住的地方除了另一位媽媽那裡，就沒有其他地方了。

而另一位媽媽，她非常不想找她。

最後隻能去這家網吧，一瘸一拐地進去，對著網管說了聲包夜，她找到一個靠牆的角落坐下，帶上兜帽，打開主機。

沒過多久，果然就有許多毫不客氣的視線。

用餘光往那一瞥，染著黃毛的混混似乎都對她虎視眈眈。

說實話是真不該來這裡，但是因為腳上的傷，她真的不想再走了。

她也是人類，怎麼可能不怕疼。

縮一縮腦袋，來網吧也不知道做什麼，她對遊戲不感興趣，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是靠在網店看衣服打法一個下午。

現在這個賬號也快注銷掉了，她似乎沒必要對這件事那麼上心。

想到這唐向晚又掏出手機，登上那個快一個星期沒有進的軟件。

那條視頻的播放量最後定格在了四百多萬，唐向晚苦笑一下拉到私信。

私信的置頂是那個貓咪頭像。

她的關注列表還是空空的，唐向晚胸口一陣堵塞，沒忍住又點進和她的聊天。

“姐姐，這個搭配太仙了吧！”

“姐姐，我也好想有你這樣的品味！”

“姐姐！以後我一定要親手做一套最適合你的衣服給你！”

拉到最上，這是她最開始運營的時候，無心對對著她吐槽一句“現在的衣服都太普通”後，女孩對她說的話。

好幾年的時間，她其實一直沒有忘記，每次拿快遞的時候她都會關注這個小可愛是不是做好了，隻是現在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關掉軟件，她沒有選擇結束注銷。

盯著手機屏幕發呆，周圍的視線叫她如坐針氈，她想逃走。

手機又響起來，本想乾脆掛斷，看著封麵的頭像，她還是接通了。

“又乾嘛？”

“我買了好多燒烤，一個人吃不完，你在哪啊，沒地方放了。”

“關我什麼事？”

“地址地址，快快快。”

唐向晚被她煩得受不了，最後還是礙不住她，隻好說出來。

“網吧？92號？馬上到。”

她說會過來。

“你真的來？”

唐向晚反問一句。

柒語說當然啊，就掛斷了電話。

其實這沒什麼可懷疑的，但是唐向晚其實不怎麼相信，因為她幾乎就是在謊言裡長大的。

記得剛來這個家的時候，兩個媽媽說她們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實際上也隻過了一年，她們就開始吵，最後果不其然，家裡隻剩下兩個人了。

媽媽保證不喝酒不喝酒，最後沒日沒夜地喝酒。

那個女人說不喜歡她，隻是把她當女兒，可最後卻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按到床上。

要是真的會來就好了。

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唐向晚想問問她到哪了知不知道路，又有些不好意思問，因為問的話不就是她很在意嘛。

不過柒語就是後悔了，不來也沒關係，網吧不是什麼好地方，她隻是因為沒辦法才過來。

猶豫許久，她第一次主動給柒語發了條消息，“幫我帶一瓶營養快線。”

唐向晚覺得自己很聰明，因為這樣問的話，柒語如果不來就會說帶不了，如果已經來了的話就會說可以。

心不在焉地瞅著電腦屏幕，心思其實一直放在抱著的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