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想到柏淮隻是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家我家?”
“?”
這怎麼就你家我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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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簡鬆意坐在柏淮臥室的書桌前並且距離他的胳膊肘就一本書的距離的時候,他抬起頭,看向對麵那棟小樓自己臥室窗戶外麵的那盆雪鬆,略微沉默了一會兒。
到底是他有病還是柏淮有病?
怎麼就真輔導起來了呢?
他們是這麼友善和諧的關係嗎?
簡鬆意沉默地呆滯著。
一隻手伸到他跟前。
修長勻稱,骨節分明,手背能看到冷白肌膚下的淡青色血管。
屈指叩了叩桌麵:“回神兒。”
他叩動的時候簡鬆意隱隱聞到了什麼味道,蹙了蹙眉:“柏淮,你要不要這麼悶騷,還往手腕兒上噴香水呢?”
柏淮斜了他一眼:“您哪個鼻孔聞到的?”
簡鬆意很認真:“我怎麼知道我哪個鼻孔聞到的,他們兩個離那麼近,也沒給我打個報告啊。”
“……”
柏淮偏過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他眉眼狹長,瞳色又淺,這會兒沒帶眼鏡,眼神有些散漫,看人無意識的就帶上了一股子漠然的不屑,還把手腕挑釁般地往上抬了抬:“要不再聞聞?”
“好呀。”
“……”
簡鬆意還真抓住他的手腕,低下頭,湊近嗅了兩下,嗅完後疑惑地挑挑眉:“奇怪,怎麼又沒味道了。”
他的呼吸帶著少年鮮活的炙熱,落在手腕微涼的肌膚上,泛起微燙的酥癢。
柏淮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因為我壓根兒就沒噴。”
“不是,我剛真聞到了。”簡大少爺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冤枉,“我這鼻子賊靈,每次你爺爺一吃夜宵,我在家就能逮到他,絕對不可能聞錯,有本事你讓我再聞聞。”
說著左手就搭上了柏淮的椅背,側過頭,俯下身,往他後脖頸湊去。
他的邏輯很簡單,噴香水如果噴了手腕,那大動脈的地方肯定也噴了。
然而就在他額前的發絲剛剛掃過柏淮的脖頸的時候,手上搭著的椅背卻被突然被往後推了一下。
柏淮迅速利落地站起了身,側過身,避開他,垂眸冷然,語氣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躁意:“簡鬆意,你還有沒有點兒常識?”
簡鬆意怔了怔,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人給甩了臉子,頓時大少爺脾氣就起來了:“我聞聞你身上噴沒噴香水,怎麼就沒常識了?兩個大老爺們兒,你他媽難道還害羞?”
柏淮沒搭理他,“啪”的一聲合上了練習冊,語氣平靜:“我最後一道大題也做完了,你回去吧。”
還他媽敢給他下逐客令。
簡鬆意直接給氣笑了,二話不說就站起了身,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椅子被往後推了一大截兒,和木質地板摩擦劃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你當誰稀罕呢?”
說完就“噔噔噔”下了樓,門也被“砰”的一聲用力帶上。
簡鬆意雖然脾氣大,但一般情況下還是比較注意在長輩麵前的言行。
這樣子,是給人氣厲害了。
柏淮看著對麵房間很快亮起的橘黃色燈光,放下手裡的練習冊,捏了捏眉心,拿起桌上的手機,點開了置頂的那個對話框。
如果說簡鬆意放在古代是個富貴人家的大少爺,那柏淮怎麼著也該是個丞相世家的嫡長子,隻有脾氣比他更大的,沒有比他脾氣更小的。
但是簡鬆意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畏強權,他覺得柏淮就是裝了一點,也沒什麼好怕的,於是鐵了心縱著自己的大少爺性子不收回來。
偏偏從小到大,柏淮也不知道是懶得和他計較,還是什麼彆的原因,總是有意無意縱著他,也真就養成了他一點委屈都受不得的脾氣。
不過好在簡鬆意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洗完澡出來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一手抓著毛巾揉搓著頭發,一手拿出手機準備給柏爺爺道個歉。
離開柏家的時候都沒給老人家說個晚安,太沒禮貌了。
他打開微信,一個有些熟悉的頭像右上角亮起了一個紅點。
頭像是白茫茫一片,昵稱隻有一個字母,B。
對話框裡的上一條聊天記錄還是簡鬆意他媽強製讓他發的拜年賀詞。
隻有一條新消息:[以後彆瞎聞彆人的腺體]
額前的水珠從發梢滴落,“吧嗒——”一下砸在手機屏幕。
簡鬆意勾起唇角,原來還真是害羞了。
得,怪他沒好好上生理課又沒分化,所以太遲鈍,沒注意分寸,也不能怪人柏大少爺生氣。
自己的錯,得哄哄。
於是指尖微動,飛快回複了過去。
[味道挺好聞的,自信點兒]
雖然柏淮不承認他噴了香水,但是簡鬆意確信自己聞到了。
是清冽的冷香,像下著雪的鬆林。
的確怪好聞的。
而且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身心舒適,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弄錯。
這悶騷就是噴香水了。
而柏淮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抬起頭,看向對麵窗簾上倒映出來的那個晃晃悠悠的人影,眯了眯眼睛。
有的人就是欠收拾。
不過好像已經開始能聞信息素的味道了,應該也快進入分化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