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的天空突然下起雨,雨滴打在紙箱上,腐蝕出淺坑。飄在空中的時暮反應過來,低身蹲在紙箱旁,“時暮,帶…帶弟弟換個地方,雨很危險,你們會受傷。”
時暮隻是抱著時郝靜靜坐在裡麵,一動不動,任由酸化雨腐蝕掉紙箱,滴落到身上,綻開血花。
“時暮,你能聽見我說話對不對?是我,是我錯了,帶弟弟到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沒有回應。
瘦小的兩個身影依偎在一起,眼神黯淡無光。
時暮緊緊覆在兄弟二人身上,雨越下越大,穿過虛影,透過腐爛的紙箱,刺入幼年時暮血肉模糊的背部。
時暮看著這一幕茫然無措,他的表情逐漸扭曲,不斷祈禱著,彆下了,彆再下雨!
巨大的雀爪虛影將逐漸失控的時暮勾起,飛速離開地麵,時暮仰頭看向朱雀,歇斯底裡起來,“你做什麼?放開我,我讓你放開!”
朱雀停滯片刻,飛向更高的天空。
似乎感受到不斷跳動的心,沒有猶豫,破開胸膛,猛地攥緊心臟,朱雀哀鳴一聲,迅速消散。
時暮急速墜向地麵,看著已經淌起血水的紙屋,連滾帶爬靠近兄弟倆,幼年時暮早已沒了生息,時郝一側臉被腐蝕得露出森森白骨,嘴裡喃喃著什麼,時暮湊近聽清。
“……哥哥…我不…不想死。”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我明明已經答應了,時郝會活下去的。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頃刻間夢境撕裂,時暮跌入無邊深淵。回憶碎片高速旋轉,化作藤蔓將時暮緊緊纏繞,碎片深深刺進身體,綻出朵朵血花。
“這些紅的是朱雀之力嗎?怎麼全溢出來了?我們的車好像離地了!”
“哥!你醒醒,哥!”
“時暮!”
“我們的車飄起來了!”
嘭——
離地剛過一米的裝甲車重重落下,時暮驟然睜開眼睛,麵色慘白,牙齒打戰。
年朝抱著他,不斷安撫。沒有注意到年朝貼在臉上的手,時暮緩緩轉頭看向時郝,白骨森森的兩張側臉瞬間重合,時暮顫抖著猛撲過去,摸上時郝側臉。
時郝猝不及防被撲個滿懷,他大半個身體都在副座,時暮這一下撲得重,他的腰部狠狠硌在扶手箱上,撞得生疼,隻是沒人注意他扭曲的表情,就連他自己也顧不上這點痛。
一車人緊張地看著時暮,年朝彎身在後幫時暮順氣,任思齊手忙腳亂地翻出醫藥箱,隔壁一號車聽見動靜紛紛下車圍過來。
時暮瞳孔渙散,不斷摸上時郝臉側,“對不起,是我…是我的錯,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哥,我沒事,哥!”
時郝想要把時暮叫回神,可時暮隻是楞楞地看著他,不斷重複摸臉的動作。
“他陷入夢魘了,把他手給我一隻,快!”
年朝從身後抱住時暮,安撫著摸下他不斷掙紮的手,遞給任思齊。
任思齊粗略消毒,將鎮定劑推入時暮體中,不多時,時暮軟下身體,癱回年朝懷裡。
年朝緊緊抱著時暮,抹去他額角冒出的冷汗,僅一夜間,時暮的體溫就降下許多。
兩輛巨獸般的裝甲車V形停靠,搭建出防風角。
任思齊心有餘悸,強行淡定幫著時暮檢查身體,看著一眾人擔憂的眼神,話到嘴邊又被他儘數收回,“過度疲勞,夢魘纏身,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什麼事了。”
接著板起臉,訓斥起來,“車速過快本來就容易氣短胸悶,前一天晚上又受了爆炸衝擊,你們這群人,從醫院出來才多久,就帶你們隊長飆車,他讓你們開快點是讓你們把油門踩到底嗎?”
他這話說的十分肯定又帶著責怪,一時間幾人都麵露歉意,不得不信服。
年朝虛攬著時暮,感受到他低於常人的體溫,眼神掃過任思齊不斷搓磨的手指。
山間此起彼伏的蟲鳴鳥啼聲擾得時暮皺起眉頭,昏沉中感到些許涼意,緩緩睜開眼睛。
幾個腦袋一窩蜂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