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快吃吧。”時暮想摸頭的手停下來,逗小狗似的要去捏時郝後頸。
“番茄豆腐湯。”
年朝推來一碗湯,鮮香十足,時暮剛伸出的手又收回來,拿起了湯勺。
平靜和睦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
一通電話直接讓年朝臉色微變,他定定看了時暮幾秒,摸出裝著大半糖的玻璃罐。
時暮接過糖果,不等他開口,“去吧,有事會給你發消息的。”
“嗯。”年朝像是鬆了一口氣。
時暮不知道是第幾次看著年朝的背影遠去,大概是第四次吧,有些不一樣了。
華東的夜間並不平靜,飯後三人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時不時能看到東部的天空閃過光亮,輕不可聞的炮彈聲緊隨其後,訓練基地亮如白晝,就連食堂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看著時郝打包的粥,時暮心想兩人關係還是很好的。幸好金洛這個小機靈鬼去問了食堂阿姨,不然就得多打包出來三份飯了。
三人在樓梯口分彆。
時郝回來的時候,任思齊已經睡著了,室內空氣不流通,整個房間裡還彌漫著情/欲的氣息。
任思齊半個腦袋懸空,卷毛也跟著往下垂,那會兒差點被他頂下去。
戳了戳任思齊的腦袋,“吃點東西再睡。”
卷毛晃了兩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出來。
“不吃。”
時郝掀開蓋子,玉米碴子粥的香味飄出。聞到家鄉味道的任思齊費勁翻了個身,還是坐不起來。
埋怨地瞥了時郝一眼,“時不郝,你就不能扶我一下?”
“你不是不吃嗎?”
任思齊一個扭身又要鑽回去,時郝立馬把他帶著被子抱起來,毛毛蟲一樣裹著坐在床邊。
“你這樣我怎麼吃!”
“我喂你不行嗎?”
任思齊愣兩秒,紅暈漫上來,哦了一聲。喝著粥,眼眶漸漸濕潤,小聲罵了句,“渣男。”
時郝沒說話,任由任思齊撲進他懷裡,麵無表情擦去他眼角的淚。
時暮跟著金洛去看了狂睡三人組,淮香在床上躺著睡,原弛野坐在地上背靠著床睡,吳楓則十分板正地睡在床與牆麵的過道裡。睡得十分舒坦。
對著三人哢哢一陣拍,摸出吳楓的房卡給了金洛,時暮伸了個懶腰回自己房間了。
泡了半下午的特訓室,這會身體的困乏才像泄了洪的水庫一樣狂湧出來,時暮簡單衝了個澡,往床上一撲,“大”字形舒展開身體,狠狠放鬆了一下。
想起來什麼,翻身拉開床頭櫃,一個透明的方盒裡裝著一小堆刀片,大概是在路過那一段顛簸路段時被震散了,時暮有些可惜。
借著床頭小燈的光,時暮趴在床頭,拿出刀片拚裝起來。
同一時間,華東SOH科研所。
祁倫站在檢驗室外心有餘悸,關掉燈光的檢驗室散發著耀眼的藍綠色幽光。
最開始,所有人都想著先破解休眠艙的工作原理,沒有人不想搞清楚華中是怎麼研發出休眠艙的,畢竟現階段的科技水平,想要實現長期休眠十分困難,更不要說將此列入刑罰了。
直到一個新來的實習生,提出先用魯米諾試劑檢測艙體內部,年輕人的腦回路確實可以,祁倫默許了這個請求。
當實習生對著艙體外側噴出第一下時,祁倫就感到不對勁,顏色太亮了,在檢驗室頭頂強光的情況下,居然還能看出試劑反應,而這僅是艙體外部。
祁倫瞬間喊了停,將實習生調去做彆的工作,遣散了眾人,關上燈,裡裡外外把休眠艙用魯米諾試劑過了一遍。
一貫冷靜自若的祁倫迅速給年朝撥了通電話。
幾乎沒過多久,祁倫就感到寒毛直豎,緊接著樓道裡的聲控燈一盞接一盞亮了起來,年朝身形高大,遠遠走來像一座急速移動的小山。
祁倫暗自慶幸自己是年朝的隊員,而不是他的對手。
年朝停在隔離玻璃前。
以他的高度能清晰地看到休眠艙現在的樣子,內部滿滿當當充斥著藍綠色幽光,對半劃開的艙門布滿噴濺式幽光,就連艙體外部,也滿是密密麻麻的流注狀幽光。
如此大的出血量,祁倫難以想象休眠艙中的人經曆了什麼,眼皮跳了又跳。
根本不敢去看年朝的表情,隻能感受到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仿佛有一隻藏在年朝體內寒冰般刺骨的猛獸,將要破籠而出。
“放出消息的人,還沒查到嗎。”
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祁倫咬著牙說:“抱歉,年隊,是我辦事不力。”
祁倫低著頭沉默起來,見年朝轉身走進了消毒室,再出來時,手套麵罩一應俱全,深沉的灰眸裡看不見一絲光亮,“先做休眠氣體檢測。”
來了,加班時間。
祁倫冷汗狂流,強行鎮定,“明白。”
數千裡之外的華北基地,同樣是一幅嚴肅場景。
儘管時暮留下的策案妥善周密,高效可行,任老司令還是在這短短時日內便年老了數十歲。
孫燃遞上需要簽字的文件,任老司令看著這份“終止難民收容與安置計劃申請書”,像是欣慰,又像是懷念。
“孫隊長,你說,華北基地的五百萬人,該何去何從?”
孫燃依舊是謙順溫和的模樣,隻是眼眸暗淡無光。聽任老司令這樣說,像是有了把握,緩緩說,“向地麵轉移。”隨後補了句,“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