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由於一整天聽了太多遍同樣的音樂,在遠離城鎮的後山深處,小夜居然都聽到了暴雨中混雜著的一絲熟悉的旋律。
而事實上,連祭典的燈火之光都無法傳遞到這裡來。
晶藍的刀光遙遙指向前方。當少女的話音落下後,風雨中漆黑的長袍扭曲地舞動起來。
“……仇……”
那個「生物」的喉嚨中發出了沙啞難聽的聲音。與其說是人的嗓音,更像是什麼強行運轉起來的老舊機械所發出的呻/吟。
感覺到黏稠的惡意襲來,小夜的刀光閃爍著發出警告。但隱藏在黑袍下的人影仿佛不知何為畏懼,一步步僵硬地直衝著刀尖往前走。
“……月……該死……山田……”
他在說什麼?
小夜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試圖從支離破碎的詞句中辨彆出線索來。
而正體不明的敵人並沒有給小夜太多時間。它伸出乾枯的手掌,握住了鋒利的晶藍長刀。
小夜的目光透過黑袍,接觸到了其下掩蓋著的猩紅目光。在發動攻擊的前一秒,怪物的口齒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黑暗是無儘的。”
「獨自一人行走的歸路」
「不讓眼淚下落」
傾盆的暴雨被光罩遮擋在外,令燈火輝煌的廣場變得像個玻璃球裡的世界,隻剩下劈裡啪啦的聲音給祭典背景音樂當伴奏。
在廣場已經轉了一整圈的小玲蹦蹦跳跳地帶著新的大號戰利品跑回小隊中,不由分說地把東西往星海手裡一塞,“星海先生,這個送給你!”
星海:“……”
望著手裡足有半人高的毛茸茸的小海獅玩偶,頂著小海獅麵具的一級搜查官先生正在考慮要怎麼對這幾個孩子委婉地表達自己並不是小海獅熱愛者。
“這個也是獎品?”小傑探頭看了看。
“嗯,是那邊的拳擊遊戲的一等獎獎勵!”小玲點點頭,指向廣場另一邊造型浮誇的拳擊測力計。
“……你可真不客氣。”小傑頓時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一下那位維持著大跌眼鏡表情的老板。
小玲的力氣本來就很大了,如果再偷偷用超能力輔助的話……恐怕壯漢一拳的力氣也比不過她。
連小天都可能想起了扳手腕輸給小玲的慘狀,一時麵色有些複雜。
“話說……”小玲踮了踮腳,看了一眼廣場中央的時鐘,“都過了這麼久了,小夜怎麼還沒回來?不會是去鄰鎮買蘋果糖了吧……”
「沒關係」
「那天你的聲音」
「如今也依舊響徹」
尖爪與刀鋒再度相撞,迸發出的火星立刻被雨水澆滅,無聲無息。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夜緊鎖著眉頭,一道又一道銀河般的刀光揮灑著。漆黑的袍子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刀刃落在敵人的皮膚上時,卻仿佛砍到了金屬製品,被歪歪斜斜地反震開來。
在夜色和暴雨的掩飾下,朦朧的黑氣從長袍下緩緩溢出。波導之力反饋回的信息令小夜本能地心底發寒,腳下連閃的雷光載著她左右奔突,避免被黑氣纏住手腳。
她有預感,一旦中了招,恐怕就不是砍兩刀能解決的問題了。
黑袍下的敵人渾身堅硬如鐵,揮動著指甲鋒利的雙手時再無之前的僵硬。它像是個被解放了的惡魔,吱吱作響的腳掌竟能令它追的上雷閃的速度,單薄的指甲破壞力也絲毫不遜色於波導之力凝聚的刀鋒。
膨脹的黑氣令長袍的後擺高高揚起。驟然加速的身影令持刀人猝不及防地露出了破綻,尖爪劃破了白色的運動服,滲出暗紅色的血跡。
始作俑者咧開嘴,笑得像是地獄中的食人花。
“……叛徒……你想保護這個鎮子?……我偏偏要毀了它……就像……五年前一樣……”
少女紫色的瞳孔猛地縮小。
「然後」
「終於察覺到了」
“怎樣,星海先生?”
銀發青年緩緩睜開雙眼,搖了搖頭,“我仔細探測了祭典的所有街道,都沒有找到小夜的氣息。”
“……難道真的迷路迷到鄰鎮去了??”小傑和小玲大眼瞪小眼地對瞪了一會,也隻得出了這麼個不靠譜的猜測。
始終一言不發的小天已經皺起了眉頭。他似乎本能地預感到事情有些糟糕——但是在這樣安保係統完善的祭典上,應該並不會有什麼危險發生才對。
見到三個孩子都有些無措,星海出聲安慰道,“沒關係,或許是回家拿東西了也說不定。我擴大探測範圍再試試……”
話音未落,一道驚雷突然炸響在耳邊,淹沒了青年所說的最後幾個字。
小傑忙不迭地捂住了耳朵,覺得聽雷聲還不如聽祭典的同一首歌魔音灌耳。
可能是怕什麼來什麼,之前一直安安靜靜的天空連續不停地奏起了交響樂,雷光將光罩之外棉花糖色的天空照得慘白。
還沒來得及吐槽些什麼,小傑看到星海和小天的神情變了。
「你不是獨身一人」
「無論相距多麼遙遠」
熾烈的藍光充斥了少女本應是紫色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