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麵麵相覷,靜默片刻後發出了真心實意的感慨:“我的天。”
無需兩位滿臉寫著“快誇我”的大人再多解釋,眾人已經明白了一分鐘前的賽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最開始使用落英繽紛時,大竺葵便在其中“加了料”,並刻意選擇了近乎直上直下的飛行軌跡。然後,它關注著花瓣即將落下的時刻,引誘七夕青鳥向自己撞過來——輕盈的花瓣容易受到氣流影響,很難在發射時就確定具體的落點。因此,大竺葵停留在花瓣可能落下的範圍,用自身做靶子變向鎖定七夕青鳥的飛行軌跡。在七夕青鳥撞擊到它時,摻著劇毒的花瓣雨也正好落在了七夕青鳥的背上。
而在戰鬥的全過程中,落英繽紛的花瓣一直在陸續飄落,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五彩鮮花出現在視野中,根本不可能留意到混雜其中的帶有劇毒的花瓣。連始終維持著波導探測的小夜都將碰觸到七夕青鳥的碎花當做了和塵土無異的不相關因素。
說來容易,但這一係列過程對招式控製力以及時機把控力的要求實在太高,稍加不慎劇毒就會落在大竺葵自己的身上。至少小夜無法想象,大竺葵究竟是怎樣通過自身位移以及魔法葉的乾擾,令七夕青鳥恰好在那一瞬間到達正確的位置的。
“如果之前有人對我說想要用劇毒打個高拋球正好砸中對手的話,我一定會以為他是‘雲訓練家’。”小傑抖了抖,“太可怕了,這根本不是我們這些非職業訓練家辦得到的嘛……”
其他人紛紛點頭,同樣表示桐葉刷新了自己的認知。而星海臉上洋溢著堅固而持久的營業微笑,將視線投向賽場上。
墨綠色長發的少年正在對疲憊的大竺葵說著什麼。他的神態柔和,帶著常有的笑意,這幅景象在星海眼中不斷放大,注意力最終定格在少年手中那枚特製精靈球鮮豔的顏色上。
搜查官青年沉默著,眸中閃過思索的神色。
是我多想了?還是……
在記者們將一號種子落敗這個爆炸性新聞飛快地發布出去時,兩位選手已經各自退場。下午的第二場比賽是小天與二號種子灰犬的對決。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十五分鐘,小天平靜地站起身,打算先去選手通道做準備。
“……”
頂著快要把自己的後腦勺燒穿的三道灼灼視線,他停頓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去。
三個風衣俠都死死地盯著他,目光幾乎要把防風鏡據說能抵擋破壞光線的鏡片戳穿。見他臨走前回過頭,小夜臉上立刻露出了“啊你一定是需要一些鼓勵”的表情,鄭重其事地道,“小天,加油,在我心裡你是最強的。”
小天:“…………”
不,請你不要套用和你的形象不符的應援詞了……
無奈地歎了口氣後,小天道:“不用擔心,會很快結束的。”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觀眾席,徒留另外三人麵麵相覷。
“他……他這是很有信心碾壓灰犬的意思?”小傑顫聲道,本日第八十二次懷疑自己腦子出了毛病。
沒過多久,坐立不安的家夥們就明白了小天話中“會很快結束” 的含義。
第二場比賽的時間已到,然而小天的對手卻始終沒有出現。在觀眾們嘩然的議論聲中,二十分鐘過去,裁判員隻好無奈地宣布灰犬棄賽,勝者是千帆選手。
坐在觀眾席的小號風衣俠們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已經先後被桐葉和小天塞滿了問號,幾乎喪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直到在大屏幕上看到記者對退場的“千帆選手”的采訪,眾人的疑惑才得到解答。
據小天說,昨天晚上他曾經在選手村偶遇過灰犬。對方背著旅行包,一副正要啟程的樣子,看到他之後便順口告訴他自己有急事要辦,不會出席明天的比賽了。
灰犬是個對戰鬥和殲滅偷獵團以外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家夥,不告知主辦方擅自退賽確實是他能乾出的事。就連對小天的那句不超過二十個字的通知,可能都是碰巧遇到了小天才隨口一提而已。
不管群眾怎樣炸鍋,結束了采訪的小天依舊淡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並果不其然地接到了小夥伴“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害我們白擔心了十五分鐘”的絮叨抱怨。他隻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扭頭看了看旁邊空蕩蕩的座位,“小夜呢?”
“去給大家買冷飲了。”小傑回答道。
小天點點頭,沒有問為什麼是小夜去買。哪怕先提出喝冷飲的不是她——或者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不是她——她也肯定會以“我跑得比較快”為理由接下跑腿的工作的。
兩分鐘後,小夜以不可思議的效率穿越了人群,抱著一堆瓶瓶罐罐飛快地歸來,將眾人的飲料依次分發。小傑和小玲毫無疑問是汽水愛好者,星海點的是品牌名很奇怪的午後紅茶。元政本想豪邁地來瓶啤酒,被孫子和孫女一致反對後隻好委委屈屈地選了瓶給小女孩喝的酒味果汁。
小夜懷裡的瓶子很快便隻剩兩個。她從中拿出一個,笑著遞給小天,“這是你的份。”
小天隨口道了謝,接過涼冰冰的瓶子後一愣。
他望著手中無比熟悉的文柚果汁,隨後將詫異的視線投向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