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遊佐真太郎,今年十歲,是來自常磐市的新人訓練家。
我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中,有著普通的父母,在今年一月一日普通地開始了我的訓練家之旅。現在正在一個不太普通的學院過著普通的學習生活。
就在幾天前,我人生中第一次——或許也是最難忘的一次聯盟大賽結束了。雖然沒能在賽場上堅持到最後,但我和我的同伴一起阻止了一場大危機。
說實話……這種“勇者”一樣的演出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真的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不如說自從登上那座天空中的陸地,我的人生就超越了我貧瘠的想象力。
唔,如果是半年前的我的話,或許會覺得很不安,很害怕吧?
——但是啊,現在的我一點都不害怕。
【一零零零年七月八日,上午十時三十一分,空陸白色/區,光輝結社辦公樓】
——不,我收回之前的話,還是很害怕啊QAQ!
“以、以上就是這次任務的報告……”
真太郎用磕磕巴巴的句子為這次不像樣的彙報畫下了終止符。不知是身邊哪位夥伴事不關己地發出噗嗤的笑聲,直令少年想一頭鑽進地縫裡。
“阻止炸/彈魔”的任務結束後,一行人並沒有立即回到空陸,而是留在三原市遊玩了幾天,一周後才姍姍來遲地返回——當然,他們敢如此肆意妄為也是提前拿到了休假的許可。而直到走進總部大樓,風介才如夢初醒般地告訴真太郎“你是負責彙報任務的人”。
——考慮到任務前期參與者隻有真太郎和佑司,而後者又是個不喜歡多說話,連首都遊玩都沒參與就徑直失蹤的家夥,工作彙報確實隻有真太郎可以進行。但儘管風介的理由說得頭頭是道,真太郎依舊隻想對著班長的臉咆哮一句“你就不能早點告訴我讓我有時間寫個稿子省得在白夜先生麵前丟臉嗎QAQ”。
而未經準備就站在傳說級人物麵前作報告的結果可想而知,真太郎的敘述東一榔頭西一棒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傳說級人物倒是一點都不生氣,十分有耐心地笑著聽完了少年混亂的彙報。
“嗯,我大致上都明白了。”身穿潔白和服的男人拍拍手,笑容可掬地道,“最初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們的時候,我還有點擔心對你們而言是不是太過了——現在看來我的識人能力還是這麼優秀,你們做得很棒!”
“……呃,謝謝……誇獎?”棕發少年被星雨白夜先生這句一邊誇人一邊自誇的發言搞得有點呆愣。
“咳。”坐在房間另一端沙發上翻閱文件的中年人——據情報專家奈奈同學說,那位應該是光輝結社青組的管理者——輕輕乾咳了一聲。
不知是不是真太郎的錯覺,白發的男人突然就收起了閒散的姿態,換上了一副親切又不失沉穩的微笑,“今天叫你們來不是想要你們嚴謹地彙報些什麼——那些過幾天會拜托你們上交電子版文件,隻是想聽聽你們初次合作的感想。”
“並肩作戰的感覺怎麼樣?”
“棒極了!”橘發的少女積極搶答,“如果是我一個人被丟到那麼凶狠的敵人麵前的話絕對害怕死了,但和大家一起的時候特彆有安全感!真太郎同學都感動得哭了——”
“才、才沒哭!”
“其實我們做得並不多,隻是在最後搭了把手。”班長風介的發言就比性子跳脫的奈奈穩重多了,“最大的功臣還是找到了敵人線索的真太郎和佑司同學。”
“但是能平安回來也是多虧了你們啊。”真太郎認認真真地反駁道,“當時真的以為要葬身在蜘蛛群裡了——千夏醬也是,謝謝你的‘技術’支援!”
高火力炸/彈製造者兼全場最強dps——綠眼睛的內向女孩紅著臉搖了搖頭。
被晾在一旁的白夜也不生氣,隻是笑眯眯地望著小孩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直到最靠譜的風介回過神來,用眼神示意大家不要把這裡當成學校旁邊的咖啡屋,四個年輕人這才齊刷刷地住了口。
“彆這麼看著我——難道你們覺得我是會因為你們多聊了幾句就生氣的古板老頭子嗎?”被四道緊張的目光注視著,全空陸的頭頭頓時失笑。
“看樣子,你們已經收獲了不少東西。但我還是要讚揚你們——這次任務你們完成得非常棒。”
男人說著,揚眉露出一個有些自滿的笑意,仿佛將麵前的孩子當做了自家的後輩一樣。
“從光輝學院辦學到現在,能在一年級就完成赤組任務的人可是極少數。現在整個學校都知道你們的‘壯舉’了喔?”
直到走出光輝結社的辦公樓,真太郎還是暈乎乎的仿佛身在夢裡,甚至覺得能被前首席搜查官這樣真摯地稱讚,自己的一生已經活得夠本了。
而回到久違的學校後,四個年輕人這才意識到白夜說的“全校都知道你們的壯舉”並不是空話。
【一零零零年七月八日,上午十一時零五分,空陸赤色/區,光輝學院教學樓】
任務錄像公開是光輝學院的慣例,更何況是罕見的一年級通關赤組任務。真太郎一行人的“威武身影”很快便被全校所周知,才剛剛走進學校,便迎來了許多人熱情的招呼。
樂於社交的奈奈和風介很快便和認識或不認識的同學們打成一片,連不善言辭的千夏都被幾個女孩包圍,細聲細氣地回答著什麼。至於真太郎——他覺得自己的麵向可能與生俱來地招小孩子喜歡,居然被一個九歲的小學生纏住了。
“明年我也想來這裡上學,所以趁著暑假來參觀參觀。”小男孩眼巴巴地看著真太郎,“前輩們的事跡我都聽說了,錄像也看了,真的很酷!可以和我對戰一場嗎?”
麵對小孩——而且說不定會成為直係學弟——的要求,真太郎向來無法拒絕。兩人一同高高興興地跑進訓練場,在應小男孩的要求拿出自己最強的寶可夢時,真太郎還有些後悔沒有向和彥前輩學一學指導戰的打法。
在真太郎還在讀小學時,他的寶可夢對戰課成績並不好,被低年級的學弟學妹打翻的事也時有發生。但他似乎根本不擔心同樣的事會重演,從容地指揮著水箭龜投入對戰之中,甚至刻意放緩了攻勢。
十幾分鐘後,這場溫和的對戰結束了。輸掉的小男孩看起來並不沮喪,抱著自己失去戰鬥力的喵喵信誓旦旦地說,“我會以前輩為目標繼續努力的”。
揮手送走那個元氣的孩子後,真太郎一時有些晃神。
前輩啊……
原來我也是能被稱為前輩的人了。
【一零零零年七月八日,正午十二時二十七分,空陸赤色/區,噴泉廣場】
好不容易從同學們熱情的魔爪中逃離出來,真太郎隻覺得饑腸轆轆。去食堂肯定是同樣的下場,左思右想,他隻好去便利店買了個漢堡,就近坐在噴泉旁的長椅上吃了起來。
說起來……我很久以前是不是也經常一個人在這裡吃午飯?
唔,記不清了。畢竟自從認識了奈奈同學他們,午休時間就從來沒有清淨過啊。
“真太郎——”
“哇!?”
一邊吃東西一邊走神的真太郎差點被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岔氣。
“咳咳咳……什麼,原來是小迪維啊,嚇我一跳。”棕發少年埋怨地道,“上次也是,你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因為我是飛過來的。”一身魔術師裝扮的小男孩認真地回答道,“真太郎,好久不見。我可以嘗嘗這個嗎?”
“誒……”強烈的既視感擊中的真太郎,“又、又看上了我的午餐?”
“唔……真太郎哥哥,我可以嘗嘗這個嗎?”
少年頓時又乾咳了起來。他終於想起來自己許久以前確實對迪維說過“想吃這個就要叫我哥哥”,但一想到這孩子是貨真價實的紫組管理者,並非中二病重度患者……真太郎就覺得過去的自己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當當當然可以,迪維先生您請用!”
紫發金瞳的男孩也不介意漢堡已經被咬過幾口,一邊吃一邊含混不清地說,“不用叫我先生……直接叫我的……嚼嚼……名字……嚼……就可以……”
“好的沒問題!”
真太郎對幼童的要求毫無抵抗力,立刻就將班長說過的“要對管理者們保持尊敬”的告誡忘到了腦後——不管身份如何,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嘛,不寵著怎麼行。
終於將最後一口漢堡吞下肚後,迪維滿足地眯了眯眼,歪頭看向第二次貢獻午餐的人,“真太郎,看起來比上次開心呢。”
少年一愣。
潮水般的回憶被孩童軟糯的聲音喚醒。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又像是很久之前的過去——那時他初來乍到,連自己身處何處都沒有搞清,也不太明白老師們在講些什麼。他惶恐不安,沒有朋友,隻想躲到無人的地方靜靜吃下午餐。那個與紫發孩童儘情玩耍的中午是他難得的開心時刻。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現在的樣子。”真太郎溫和地彎起眼睛,扶了扶男孩歪歪斜斜的尖頂帽,“這都是多虧了你們。”
“我們?”迪維疑惑地重複道——隨即便被突如其來的涼意驚得睜圓了眼睛。
“催眠術!”少年笑嘻嘻地望著被糊了一臉水的男孩,“一比零,我先拿下一局!”
“哇,好狡猾,你居然偷襲!”幼童不甘示弱地撲進噴水池裡。
“看我的暗影球——”
“你能贏過我的精神強念嗎!”
“……”
對於棕發的少年而言,在這所怪裡怪氣的學校的噴泉廣場和一個七歲孩童互相潑水,嘴裡喊著奇怪的招式名字,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其中一人永遠一成不變,另一人則已脫胎換骨,隻有他們共同構築的畫麵依舊如半年前一般純淨而快樂。
“呼——我輸了——”體力耗儘的真太郎毫無形象地躺平在草地上。
“原來真太郎記住了我上次的教導啊。嗯嗯,真太郎是個好孩子。”
“噗——沒錯,‘玩耍之後就要這樣做’,你那一天的教導我永遠銘記在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