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年後的今日,依舊如此。
或許是因為反反複複地將這份懊悔回憶過太多遍,已經“熟門熟路”,陽羽講述往事的語氣還算平靜。小夜靜靜聽完了他的講述,在末尾句過後依舊保持了沉默。
她知道,自己並沒有立場去對陽羽勸說些什麼。
——當然,當陽羽結束講述,又想對小夜來一套真摯過度的道歉時,小夜再也不敢保持沉默了。好不容易用“你回答了我的問題算是兩清”的說法將這一關糊弄過去,小夜借口出去透透氣,趕快離開了醫務室。
剛一出門,立在旁邊的人的造型令小夜愣了一下。
“……勇真?”
被裹得層層疊疊的棕發少年轉過頭,憂鬱地說,“我媽說我咳得太煩了,必須擋得嚴實點才不會讓人討厭。”
“……”
所以你就在戴了口罩之後又在臉上扣了個不透氣的鬼臉麵具?
外麵還下著雨,出行不便,兩人轉了幾圈後在走廊儘頭的窗前停下腳步,讓窗外的風衝淡身上的消毒水味。
“剛才我偷聽你們談話了。”勇真十分誠實地說,上下打量了小夜一番,一副好奇的模樣,“那家夥好久沒犯過老毛病了,你到底搞出了多大陣勢啊?”
小夜:“……”
想想“噴火龍牌炸彈”古往今來做出的所有貢獻——特彆是在拆場地方麵,小夜頓時覺得有點心虛。
笑嘻嘻地調侃了一番小夜的暴力行徑後,勇真扯了扯臉上礙事的麵具,露出一雙棕色的眼睛。
“陽羽他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所以總把自己講得特彆糟糕。其實不是那樣的。”少年收斂了嬉笑的神情,“嘴上說著‘害怕’,但他從來沒有逃避過。”
“和你對戰時嘎啦嘎啦使用過‘爆燃’——呃,算是隻用了一半?”勇真看著麵前這個天天打斷彆人的必殺技的家夥,決定先放棄糾結細節,“儘管因為那件事而對火焰懷有恐懼心,‘爆燃’依然是他每日訓練的固定項目,除非練到徹底沒有體力,否則絕不會停下來。現在他說不定把爆燃就掌握得比我熟練一百倍,所以你可以儘管放心。”
勇真神色認真地說出了自己最想傳達的話。
“——陽羽是個可靠的隊友,我希望你能信任他。”
小夜微笑了起來。
“當然,我始終都是這麼想的。”
“那太好了!……呃,前提是你不放大炸彈。”
“……”
“你要是再那樣炸,可能不光他,我也怕。”
“……”
“……那個,還是彆總那麼乾了吧?幸虧今天下雨,要是晴天說不定會炸出森林火災……”
“……對不起,我也覺得在森林裡這樣不太好……”
正午,所有外出巡邏的人員已經全部提前回歸烈焰穀。不少人都受了傷,好在大多不嚴重,沒有死亡或重傷者。
傷情統計和處理結束後,烈焰穀召開了緊急作戰會議——這一次,碰觸到關鍵信息的小夜也成為了發言者之一。
她詳細講述了在天空中看到的一切,特彆是懸停在高空的無人機群。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嘩然。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前兩天的平靜並非無事發生。稍有作戰經驗的人都能夠確信,那些無人機絕不是第一天悄悄徘徊在阿蘇山上空的。尚不知身份的敵人多半依靠這些機械的眼睛,將兩天以來火焰之民的行動模式徹底掌握,因此才能在第三天發動雷霆攻勢。
由於烏佩鼓的搜索隻需要關注地麵上的情況,竟無人發覺他們已經被如此觀察了整整兩天。
毛骨悚然的感覺纏繞上了每個人的脊背。會議廳中的氣氛凝重得出奇,幾乎不像是那個沒心沒肺、總是笑著的民族。
更加令人無力的是,無論是對講機、無人機還是大規模的黑暗鴉群都說明了敵人力量不凡、來勢洶洶,他們卻還無法推測出暗處的幕後黑手究竟有什麼目的。
最終,為了保證族人的生命安全,眾人決定取消之前的偵查計劃,並加強周邊防守,暫時不離開烈焰穀。至於烏佩鼓的搜索,目前情報嚴重不足,還無法定下行動方案,隻能留到明日再議。
散會後,小夜接到通知,要她去醫務所的某個房間一趟——那串數字看起來十分眼熟,小夜很快想起那正是在風賊夜襲時受傷的晴奈所在的病房,她曾經和陽羽一起去探望過。
小夜隻以為是晴奈找她有事,並沒有多想。而當她推門而入時,眼前的景象令她愣了愣。
下任族長候選者火原晴奈,烈焰穀衛兵隊長火原靖睦,以及現任火焰之民族長火原業——三人臨窗而坐,望著前來赴約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