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的青年一怔,順著手電筒的光向上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半空中盤旋的金色鳥兒。它的訓練家乘騎在背上,掛在發絲末端的羽毛在昏暗中滲透著暖色調的微光。
小夜看到誌村向自己揮了揮手,又指向腳下——這裡距離坡底隻餘幾米的距離,他似乎是在示意小夜去下麵彙合,方便大比鳥降落。未等小夜回答,藥屋老板已經縱身一躍,身形敏捷地沿著泥濘的土坡滑下。
經常行走在山中的人都有著足夠敏捷的身手,陡峭的坡度向來難不住他們。誌村保持著平衡滑至坡底,手在樹乾上借力一攀,輕鬆止住衝勢。
在衝擊力落到濕漉漉的樹乾表麵時,似乎有什麼重物從樹冠上掉了下來,落地時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陰暗無光的坡底或許很難看清墜落物的真身,但波導之力探測得到的信息令小夜腦中瞬間警鈴大作。
大比鳥尚未降低高度,她意識到出手已經來不及了,“小心”的呼喊也被連綿不絕的雨聲所吞沒——一秒鐘後,落地的榛果球渾身光芒大作,儼然是受到衝擊,即將發生自爆的模樣!
少女肩上的皮丘感受到了澎湃而起的力量,驚得一個跟頭栽進了大比鳥的羽毛裡。而此刻,訓練家清晰地看到被光芒所包裹的榛果球像是撞到同極的磁鐵般,毫無征兆地彈飛開來。
始作俑者飛速旋轉著,從誌村麵前的泥地裡破土而出。擋路招式帶來的強大斥力推飛了即將爆炸的榛果球,而承受同等反作用力的岩石寶可夢卻以守護者的姿態巍然屹立於雨中。碧綠色的光罩安定張開——與爆炸的烈火和疾風轟然相撞。
野生榛果球製造出的爆炸威力並不大,至少它沒能擊穿朝北鼻的守住,也沒有令陡坡垮塌得更嚴重。一分鐘後,大比鳥安安穩穩地在坡底降落,載上了自己的救助對象。
除去昨晚迷唇娃暴走造成的混亂之外,小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隻朝北鼻主動做些什麼——很明顯,它是跟著大比鳥,在地下一路潛行而來的。由於朝北鼻出現得及時,藥屋老板並沒有被爆炸傷及,隻是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朝北鼻又一次旋轉身體,瞬間沒入泥土中沒了蹤影。
誌村似乎有些晃神。他凝望著地上留下的坑洞,短暫地沉默了一會。
最終,年輕的藥屋老板沒有多說什麼,簡單地向小夜道謝後便乘上大比鳥,一同冒著雨返回山腳的小鎮。
當小夜和誌村回到藥屋門口時,朝北鼻已經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若不是它身上還沾著斑駁的泥土,看起來就像從未移動過一樣。
藥屋老板的目光沒有向下掃視。他徑直推開門,向身後的人招招手,“進。”
脫下濕漉漉的外套掛在一邊後,兩人麵對麵坐在桌旁。
“誌村先生,您想委托的工作是什麼?”紫發的年輕訓練家正襟危坐,甚至準備好了筆和記事本,一副兢兢業業的打工仔模樣。
青年的目光劃過對麵人滴著水的發絲,又落向門外的雨幕。
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他故意冒險在雨天進山的目的已經實現——這場短暫的救援活動的兩位參與者各自做出了選擇,並將由此驅動的行為毫無保留地展示了出來。
所以,現在輪到他做出選擇了。
誌村抬起眼,看向對麵來自關都的訓練家。
“我想委托的是一個長期工作。它不會影響你的旅行和比賽,但需要持續至少一年的時間。”藥屋老板講述道,“我可以提供的酬勞是,這一年內你的所有寶可夢所消耗的藥物,以及現金五十萬精靈幣。”
話音落下,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小夜一時間甚至懷疑自己耳朵裡灌進雨水,以至於聽錯了數字。肩頭的電氣小鼠懵懵懂懂地抖了抖耳朵,悄悄地和主人心電感應聊天:“Master,五十萬是多少噸飯丘?”
“……”
這一數學難題令小夜的思維卡了一下,才勉勉強強被扳回正軌。
“您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年輕的訓練家仰起頭,沒有去追問那過於高額的酬勞,而是認認真真地道,“如果能幫上忙的話,我會儘力幫您的。”
誌村點了點頭,“我希望你能挽救一隻寶可夢的生命。”
他抬起手,指向藥屋的牆壁——另一側,雕塑般的岩石寶可夢正站立在夜色中,固執地凝望著南方的天空。
“你知道嗎?那隻朝北鼻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