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
【好家夥,這仨兄弟真能忍,換成我早就跳出去了】
【這叫主角必備技能之卡點救人hhhh】
風雪戰役進行到最後一日,N站直播間早已擠滿了興奮的圍觀群眾們。數百萬人在彈幕中熱烈討論,期待著最終情節的展開。
【之前他們不是商量潛伏進來的人不能太多,容易引人注目被發現麼,我看這一點也不引人注目啊】
【把老頭顫顫巍巍的腳步演得淋漓儘致ww】
【講真的,讓你們弓著背踩著高跟鞋走山路,你也顫】
【上山的時候那女孩還摔了一跤差點把假發摔掉哈哈哈哈哈】
【極度真實,是腿腳不好的老太太.jpg】
【然後問題來了,他們三個人打算怎麼對付三長老那百十來個手下】
【火力倒不成問題(畢竟有爆炸狂北鬥),主要對麵有人質啊】
【看他們應該也沒時間商量什麼戰術,藏完實驗記錄也就睡了一個小時就去集會了吧……】
【所以疲憊也是個大問題,這種狀態指揮寶可夢作戰估計發揮不出平時的實力】
【噢那倒不至於,我們橘子群島人至少通宵到第四天才會沒精神打架】
【確實,肚子吃飽了不睡也精神抖擻hh】
【???】
【出現了,純正橘子味的發言!】
【你們都是過動猿嗎(沼躍魚呆滯.jpg)】
此刻,無數鏡頭之下的神域雪原早已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冒險者們突如其來的攻擊令不少衛兵都沒來得及防備,被遠遠炸飛出去。瓦倫帶領著部下豎起冰盾抵擋襲擊,但在烈火的侵蝕下,那層堅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消融。
三長老的麵色陰沉得可怕。他舉起了魔法杖——鑲嵌在其上的寶石光芒大作,不祥的黑紫色從中流淌而出。而隨著那層詭異的波紋蕩漾開來,擁有冰色發絲的魔法師們感到麻痹感從手腕蔓延到全身,所有力氣都被快速抽離。
不出幾秒,人們難以自控地跌倒在地。有人掙紮著向那枚閃爍著黑紫光輝的手環伸出手,卻發現連抬起手指都成了難以完成的事。
“我勸你們最好收手。”三長老冷聲道,“如果你們不想看到其他人死在你們眼前的話。”
為首的冒險者轉過頭,莫名其妙地看了說話者一眼。
“他們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北鬥理直氣壯地道,“先說好,我們接下的任務是保護哈羅德先生一個人。要是把這麼多白頭發的全算上,那可就不是三百萬能解決的問題了。”
聽到那個比自己定下的傭金高出好幾倍的數字,三長老頓時眼角一抽。他看向大長老——那個頑固不化的老人麵色難看得要命,但居然也一言不發,沒有反駁冒險者的話。
三長老一時拿不準他們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打算犧牲一部分人以挽救大局,不得不暫時降低魔力抽取的速度。
——他早已精心定好偉大先賢的造物重現之時。現在還遠遠不到祭品可以死去的時候。
“哈羅德,看來你也不再是從前的你了。”法杖上的那枚寶石還在閃爍著紫光,將三長老的麵孔映得猙獰而怪異,“你選擇了犧牲你的同族來達成目的——現在的你和我又有什麼區彆呢?”
“況且,你很快就會知道,你下定決心選擇的犧牲毫無意義。”
隨著中年人的話音落下,身披白衣的人們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邊。
衝突發生後始終默不作聲的冒險者,奪回赤紅結晶的伊川秀知與他的團隊,整齊劃一地派出了他們的魔獸。
衛兵們在三長老的指揮下暫時退後。待他們重整陣型,再次護衛在三長老身前,陣營不同的冒險者們已經鬥作一團。
岩石的祭台寬闊而堅實,足以容納數百人同時祭拜先人。但是,對於破壞力極強的魔獸而言,這樣的場地還是太過狹窄了——噴火龍與火暴獸吐出的烈焰在空中交彙,熾風將積雪蒸得一乾二淨,在岩石表麵留下漆黑焦痕;刺甲貝尖銳的冰刺撕裂空氣,又被大力鱷被水流包裹的長尾狠狠擊飛;幽靈陰森的笑聲在空中回響,時隱時現的鬼影穿梭在暴風雪中,相互吞噬、撕咬,幾乎要將潔白的雪花染成灰黑色。
在劇烈的爆炸聲中,渾身麻痹的冰見族人們隻能躺倒在雪地裡,祈禱自己不會葬身於亂鬥之中。這是驕傲的寒冰魔法師們從未體驗過的無力感——即使是一年前那場大災難,他們都可以篤定地說,冰見家族是依靠自己的魔法和勇氣渡過難關的。
被衛兵簇擁在中央的三長老冷眼旁觀,似乎並不想冒險親自加入這場亂鬥。而白衣的外族人們一時打得難解難分,祭台上美麗的花紋逐漸傷痕累累,裂縫在表麵肆無忌憚地蔓延,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崩塌,化為冰雪中肮臟的廢墟。
——然後,冰錐無聲無息地浮現在三長老頭頂。
當衛兵們意識到危險臨近時,冰錐已經開始飛速降落。他們倉促地刺出長丨槍,冷兵器的鋒刃與冰錐相撞,揚起一陣朦朧冰霧。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猛撲上來,狠狠扼住了三長老的喉嚨。
“什麼……!”
三長老愕然地握住那隻緊勒著他的枯瘦手臂。而攻擊者似乎比他更加疲憊,大病初愈的老人喘息著,連說話聲都變得氣若遊絲。
“莫頓,你還要荒唐到什麼地步?我們冰見家族向來堂堂正正,怎可……如此卑劣!!”
那引開衛兵注意力的一擊似乎已經用去老人積攢的全部魔力。他顫抖的指尖隻勉強凝出一道兩指長的冰刀——即便如此,當刀尖對準自己的脖子時,三長老依舊不敢魯莽地胡亂掙紮。
他憤恨地勉強扭過頭,瞪視著這個早就快病死的老人——天知道這老東西怎麼會一開始就沒戴著玉石手環!
投鼠忌器的衛兵們一時不敢上前。而在他們身後,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冰見族人們終於看清了豁出性命的那人的模樣。
“爺爺!”莉莉失聲叫道。
年幼的女孩知道這一切為何會發生——幾天之前,幫助了她的冒險者們離開時,曾經囑咐過她的爺爺一句話。
“在完全康複之前,您最好不要戴那枚手環。”
她不知道冒險者為什麼說出這種話,隻看到爺爺的臉色變得非常凝重。從那天起,爺孫兩人便再也沒有佩戴過那枚據說能夠保護他們的玉石手環。
年紀尚小的莉莉還不能自如掌控自己的魔力。她隻能跌坐在祭台的儘頭,望著爺爺跌跌撞撞、卻視死如歸地衝向被無數衛兵護在中央的罪魁禍首。
老人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即使他的心意已決,依舊沒能成功將指尖的冰刀刺進罪人的喉嚨——趁其力氣減弱,三長老猛然將他摔倒在地。衛兵們一湧而上,女孩遠遠地看到老人的身軀像落葉一般拋飛而出,重重砸進雪堆裡沒了聲息。
“咳咳……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
三長老捂著喉嚨嗆咳幾聲,憤怒地踢了老人一腳。
當衛兵拿出手環,毫不留情地扣在已經奄奄一息的老人手腕上時,冰見族人們眼中最後的期冀也漸漸暗淡了下去。
戰鬥還在繼續。冒險者們的魔獸打得天昏地暗,震得人耳膜刺痛。人們知道,等到這場戰鬥結束,他們的生命或許也即將迎來終點。
祭台角落,流淚的小女孩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昏迷不醒的爺爺,絕望地躺倒在地的同胞們,以及在無數衛兵的虎視眈眈下依舊戰鬥的那三位冒險者——女孩琉璃色的眼眸映照著蒼藍神域的一切,又輕輕合上。
她顫抖著聲音,唱起了一首歌。
“在那黑日升起又落下的地方,”
“飛雪與塵沙掩埋一切的遠方——”
聽到歌聲的人們愣住了。他們強忍著被抽取魔力的痛苦,努力扭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莉莉身旁,害怕得渾身發抖的小男孩也看了過來。他的年紀太小,根本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有人衝著自己揮刀,也不知道旁邊的姐姐為什麼唱歌——但是,那是冰見家族世代相傳,即使是年幼的孩童也熟記於心的,古老而優美的歌謠。即使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再唱起,但那旋律早已刻入冰雪中的住民的骨髓,與他們的靈魂同在。
男孩想了想,跟著莉莉一起小聲唱了起來。
“神之子讚頌著無邊的風雪,”
“人之子歌唱著荒蕪的日光。”
在悠久的傳說中,蒼藍神明所到之處,必然會掀起天災般的暴風雪。祂沐浴著光輝優雅飛舞,仿佛風雪籠罩的天空之下,有另一輪太陽正冉冉升起——與晴空烈日不同,暴風雪中的太陽從不灼熱刺眼;在那黑沉沉的、仿佛無儘深夜一般的天空中,始終明亮而平和地釋放著光芒。因此,許多許多年前,蒼藍的神明也被人稱作“黑日使者”。
那時的人們認為,生活在雪山中的魔獸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是神的後代。神明為荒蕪的山嶺帶來風雪與危險,也帶來日光與生機——而人類與魔獸便在神明守護的大地上相依為命,日複一日安寧地生活著。
“那是天邊熠熠生輝的冰原啊。”
“那是聖樹紮根生長的冰原啊。”
“在那,黑日升起又落下的地方……”
歌聲越來越響亮。絕望地流著淚的少年,憤怒握緊雙拳的青年,哀歎命運多舛的老者,還有掙紮著想要起身戰鬥的少女——每個擁有冰色發絲與琉璃色眼眸的人都在此刻睜開了眼,以爆炸和悲鳴為鼓點,唱起了屬於他們的古老歌謠。
熟悉的旋律令三長老厭惡地皺起了眉。
他舉起沉重的法杖——但這次,那顆黑紫色寶石沒來得及再度閃爍。
劇烈的爆炸聲從遠方響起。神域的大地顫抖了起來,仿佛有巨獸正在狂奔,又仿佛地龍在攪動泥土與冰雪。三長老驀地抬頭,朝遠處看去。
在無儘的大地邊緣,空間開始微微扭曲。
微不可查的波紋迅速蔓延、擴大,將天際線硬生生撕裂開來。伴隨著倉皇的鹿鈴與驚角鹿的悲鳴聲,幻境組成的封鎖陣被徹底摧毀。有一群巨大的身影從容踏過空間的裂縫,緩緩步入風雪山之巔。
那是身披毛皮,通體雪白,如山丘般魁梧的怪物們。巨獸一步步逼近,連大地都為它們的腳步而戰栗。白衣的冒險者跟隨在怪物身邊,魔獸在他們的頭頂盤旋,咆哮聲震得積雪微微抖動。
而在隊列的最前方,是一位冰見族人們再熟悉不過的——本應在一年前的魔獸夜襲中戰死沙場的人。
“莫頓,彆來無恙。”
雪城的首領,冰見羅珊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