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太宰治還留了一陣，以“我都寄售東西了”為由，試圖死纏爛打地交換出【一條紅圍巾】的商品信息。

李奈則以“賣出去才算”為由，嚴詞拒絕了太宰治的要求，並無情地把人掃地出門了。

之後小店中又三三兩兩來了一些人，但都是一聽價格立刻扭頭就走。時間迅速流逝，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夜晚。

“哎……”李奈歎了一口氣，“一整個白天，一單生意也沒做成啊。”

他回身檢查了一下貨架，發現貨架上的帽子亮了起來，紅圍巾則灰了下去，顯示出庫存為0的缺貨狀態。

李奈愣了愣，這才想起世界切換的事。

不過太宰治寄售的“黑漆漆蛞蝓超絕後空翻檔案”倒是仍留存著，沒想到顧客寄售的商品，竟然看起來是可以跨世界出售的。

李奈站起身走了幾步，打開門向外看了一眼。

夜幕低垂，門外的景象果然發生了變化，從那條熟悉的幽深小巷，變成了開闊的曠地。

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白天與黑夜是切換世界的分界線。

白天的世界，小店的所在地點似乎是在毗鄰馬路的一條深巷中，打開門時能聽到隱約的車鳴。但似乎因為巷口的位置隱蔽，客流量很少，除了觀察力敏銳的有緣人，很少有人能發現。

至於晚上的世界嘛……

李奈一拉開門，頓時無數道目光直直地刺過來。

他看了看這些人手上握著的槍，再一看這兩邊明顯處於對峙中的暴|力分子。而自己，非常湊巧地正位於這片眼看就要淪為戰場的曠地正中央。

人確實不少……但這能算客流量嗎？

“打擾了。”李奈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你們繼續。”

空氣沉默了一瞬。在一片肅殺的氛圍中，衝突雙方的首領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方眼露凶光，並掌在脖頸上暗示性地一抹。

另一方心領神會地輕輕頷首，隨即抬起手來，遙遙對著李奈一揮。

頓時，兩邊的槍口齊刷刷調轉了方向，紛紛對準了站在店門口的李奈。

“啊？”李奈眨了眨眼睛，無辜地指著自己，“我？”

兩邊的首領不屑一顧，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這誤入戰場的倒黴蛋一眼，隻輕描淡寫道，“解決掉。”

“哎，這還挺帥的呢。”李奈哦了一聲，“我也想來一次啊，這個。”

在這裡的都是些訓練有素的亡命之徒，自然沒人在乎臨死之人說了些什麼。

於是下一秒，槍聲大作，子彈出膛的火光將這一片空地映得雪亮。

麵對著迎麵射來的子彈，李奈不閃不避，而是轉過身去，背對著密密麻麻的彈網，抬起手來打了個響指。

“解決掉。”李奈微笑道。

子彈齊齊落地。但卻沒有聲音，好似一切都被那流淌著的夜色吞噬了。

在一雙雙逐漸瞪大、陷入恐懼與絕望中的眼睛中，一隻巨大、裂成三瓣的獨眼，自黑暗中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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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芥川龍之介目不斜視地踩過數具倒伏的屍體，敲響店門時，李奈正在跟自己的手指乾瞪眼。

聽到敲門聲，李奈勉強鬆開皺著的眉，喊了一聲：“進來。”

芥川走進來，沉默了一下。

“……李奈先生。”芥川問，“您在做什麼？”

“哦。我在研究怎麼打響指。”李奈反複嘗試了好幾次卻仍然隻發出悶悶的空音，挫敗道，“關鍵時刻耍帥卻打不響，未免也太破壞氣氛了吧！”

小蝙蝠撲騰著翅膀飛到櫃台上，唯有一隻的獨眼眨了眨，毛絨絨的身體滾了一圈才停下，發出一聲漫長的“喵——嗝。”

芥川早已與這奇怪的蝙蝠打過照麵，此刻見它飛出來也沒怎麼意外，隻是聽到這完全與物種不匹配的叫聲、以及最後那可疑的飽嗝聲時，稍微頓了頓。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質疑，隻沉默地走向櫃台，在李奈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李奈抬起眼睛掃了一眼芥川，提起了些精神。

芥川龍之介端正地坐著，腰板挺得筆直，他的臉比第一次沾滿血灰的樣子乾淨了許多，看樣子來這裡之前特意洗了臉。

雖然從病瘦的臉頰上，仍能看出長久饑餓留下的痕跡，但芥川此時的氣色，看上去相比昨天已有了天差地彆的變化。

唯一沒有變化的，應該隻有那雙帶著堪稱灼熱的執著，注視過來的暗沉黑眸。

“昨天那個勢力的首領連同精英已經全滅。趁著那些大人們還沒反應過來，我帶著同伴們搶走了不少東西。”芥川低低地咳嗽了一聲，“托您的福，近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人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