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璐出門帶了鑰匙,但是她實在拿不準自己口袋裡那一串鐵片鑰匙哪個是哪個,最後還是敲了門。
劉慧給她開門:“沒帶鑰匙?”
“帶了。”張璐不甚熟練地換鞋,“但是想讓你給我開門。”
“神經。”劉慧看她頭發都貼在額頭上,問,“你乾什麼去了?出這麼多汗?”
“下樓跑了兩圈。”
“你也不怕摔著。”劉慧聲音突然大了些,“昨天還看見有新聞報道,說又有老頭老太太摔骨折了。”
“嗯,我忘了。”張璐隨口敷衍道,“學校清雪清得好,我跑習慣了。”
親媽半點也不信:“就你這懶得出奇的玩意兒?還跑步?”
“學校課間操。”張璐撒謊草稿都不用打,張口就來,“我們體育老師說我再這樣下去,高考體測要扣分。”
“高考體育還扣分啊?”劉慧不懂,張璐說了她也就信了,“那你可得多跑跑,但是咱家樓下可不行……你去洗手,然後把菜端屋裡去。”
張璐照做,劉慧又拿了碗盛飯,和筷子一起也拿進屋裡,都放在他們家吃飯的茶幾上。
坐下之後,劉慧又想起來個事兒:“酸黃瓜要吃嗎?你爸早上剛開了一瓶。”
張璐拿起碗筷:“不用,這就挺好了。”
“你要跑也不能在樓下跑,”劉慧繼續之前的話題,“地鐵站那邊不是有個公園嗎?你上公園跑去。”
那公園我走過去得快二十分鐘,一路冰雪清得都非常不好。我在樓下不一定能摔,走過去就不一定了。
張璐往嘴裡塞著飯,不由得想起有一年臨開春時候,積雪日化夜凍,她臨時有急事走了那條路,結果腳下一個打滑……人沒摔,但是手機飛了。
她把飯菜咽下去,想要開口,卻覺得自己臉上涼涼的,喉嚨也有些乾澀。
“喲,吃著飯怎麼還哭了?”劉慧頗為驚訝,“你這什麼體質?看電影也哭,看小說也哭,聽歌也哭……怎麼現在都發展到了吃上飯還能哭?”
張璐放下飯碗,抽了張紙擦臉,含含糊糊地說:“太久沒吃了。”
“少來這套,我上禮拜才做過這個。”
“那就是……”張璐擦完臉,清了清嗓子,“今天惡心人見太多了,我突然認識到了家庭的溫暖,醒悟了我媽做的菜比山珍海味更加珍貴。”
“惡心死了。”劉慧嫌棄不已,“你說你有這個嘴皮子,怎麼語文成績就上不去呢……”
張璐本來是打算多說兩句讚美母親的,但是一聽親媽這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看得她想撕書的語文課本……算了,還是老老實實吃飯吧。
吃完飯之後,張璐沒有繼續為難自己去看課本。反正也看不懂,就不要惹自己生氣了,也省得那個背後靈(係統)再出來刷存在感。
她把屋裡的折疊椅收起來,又收拾了下書桌附近堆著的雜物,勉勉強強在房間裡收拾出來一個小號瑜伽墊大小的空地。
這空間大小,想要打拳是不可能的,做個俯臥撐或者平板支撐都勉勉強強。
隻是她現在這時候體能比不得上輩子在廠子裡工作幾年之後,才一組俯臥撐就給她累趴下了。
“沒用的東西,你還能乾點啥?”
張璐自嘲一句,艱難地從衣櫃裡找了換洗衣服出來,準備去洗澡。
不洗不行,她這一天連跑步帶俯臥撐的,貼身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不洗澡換衣服的話,明天怕是要臭。
正在屋裡嗑著瓜子看春晚的劉慧瞥見她抱著衣服出來:“要洗衣服?衣服不是頭兩天都洗過了嗎?”
“沒,我想洗澡,一身的汗。”
“不行,哪有大年三十晚上洗澡的。”劉慧想也不想地說,“沒這規矩。”
“哦,那行。”張璐點頭,但還是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劉慧納悶:“不是說不讓洗澡?”
“不洗澡。”張璐看似好脾氣地回答道,“我就洗洗臉。”
“那你拿衣服乾什麼?”
“都拿出來了,等會兒再放回去,省得折騰。”
劉慧信了,恰巧這時候有老牌歌手登台獻唱,她就跟著電視一起哼著歌。
衛生間有水聲傳來。
一曲結束,又來了個相聲,還挺好笑。
劉慧跟著樂。
衛生間水聲漸大。
相聲之後,又換了幾個她不認識的生麵孔來合唱經典老歌。
這個劉慧就不太感興趣了,她嗑瓜子吃得口渴,起身準備去廚房倒點水喝,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
洗個臉……要這麼久嗎?
而且這個水聲,是不是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