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璐她們吃過不知道算是早飯還是午飯的餃子,沒過太久馮榮一家就來了。
打頭的是馮榮的媽媽,她跟劉慧關係極好,是二三十年的朋友。
後麵跟著的是隻提了兩袋乾果的馮榮,她穿著新衣服,帽子圍脖手套一應俱全,就連長發被妥帖地攏在了衣帽裡,隻有一張肉乎乎的小圓臉露在外麵,臉頰上還有凍出來的紅暈。
她一進門就嘴特彆甜地說了一串吉祥話,聽得劉慧又高興又羨慕。
什麼時候我家張璐也能這麼出息就好了。
張璐從屋裡探頭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馮叔提著兩箱禮品進門,她一一打了招呼,然後發現少了個人:“繁哥呢?”
馮榮已經換好了自己常穿的拖鞋,又非常不見外地給家裡其他人也找好了拖鞋,聞言頭也不抬地說:“在後麵呢,我爸說他那個沙袋自己拿,反正他總說要鍛煉肌肉。”
張璐回憶了下馮繁的體格,又想了想人家二百塊錢轉手給自己的沙袋……默默地換鞋下樓去接了。
她下樓才發現,馮榮他們都已經進門了,馮繁還拖著個沙袋在二樓半氣喘籲籲。
他和張璐差不多高,但是身材十分單薄,即使穿著厚重的羽絨服也能讓人覺得他薄得像一片紙一樣。他肩膀上背著一個大得有些誇張的大布袋——裡麵大約是沙袋的支柱和底座,雙手拖著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柱形物體艱難地往上走著。
聽見下樓的腳步聲後,他抬頭看了眼:“張璐?你穿這麼少出門?”
張璐也沒想到他連三樓都沒爬上來,她看看馮繁腿邊的立式沙袋,問:“這個這麼重?你不會沒放水吧?”
“當然放了。”馮繁感覺自己受到了智商方麵的侮辱,“我又不傻!就是這個太沉了!”
“多重啊?”張璐說著,以扛冰箱上樓的決心轉過身,背對著馮繁說,“把沙袋放我後背上,我背著,你在後麵托著點。”
“好。”馮繁如蒙大赦,連忙答應道。
可是張璐等了半天都沒感覺到重量落到她的後背上,隻能聽見馮繁不停地吭嘰。
她終於等煩了,扭過頭問:“你磨蹭什麼呢?”
馮繁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害臊,臉上一片通紅,小聲回道:“太沉了,我抬不起來。”
張璐:“……”也是,我竟然指望他。
她伸手抓住沙袋的一端:“那咱倆把它抬……”
她說這話,卻覺得手裡的感覺不對勁。
雖然也重,但是,好像也沒她以為的那麼……
“這個沙袋,是什麼尺寸的?”
“是120的,有快一百斤呢!”馮繁大聲說著,“我在家稱過,可沉了,都快比我沉了。你要不把我爸叫下來,你倆——”
他沒說完,就見張璐以一種女性不常見的豪邁姿勢把那個沙袋一掄,扛在了肩上。
馮繁:“……”
張璐扛著沙袋往上走了半層樓,瞥見他還傻站在那裡,就說:“趕緊上樓吧,底下冷。”
馮繁抽抽鼻子,委委屈屈地跟上了。
到底誰才是男人啊。
……
到底誰才是男人啊。
馮榮看見張璐扛著沙包進門的時候,在心底發出了和她哥相同的感慨。
馮家父母顯然也覺得甚是丟臉,數落馮繁:“你就有本事買,怎麼沒本事練?你看看你璐璐妹妹,好意思嗎?”
馮繁正靠著門邊喘氣,看上去比扛了個沙包上樓的張璐更累。
那能一樣嗎?我小時候在屋裡看書,張璐在院裡上樹。我上學了在教室看書,張璐在學校上樹。我畢業了在辦公室終於不是看書了,張璐也升級到天天翻牆逃課了……
他在心裡叭叭了一串,嘴上不敢說半句,不然他媽容易把他一腳踹樓下去。
大人們在劉慧的屋裡聊天,孩子們則是待在張璐的屋裡。
馮繁還沒緩過勁兒來,一進門就把自己摔到張璐床上不起來了。
馮榮在她哥腿上踢了一腳:“馮繁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馮繁裝沒聽見,他環顧四周,然後跟張璐說:“你這屋也放不下沙袋啊,你要是放外麵,不得挨說啊?”
“現在是放不下,”張璐拖過椅子坐下了,“之後換一個單人床就可以了。”
馮榮把她哥腿搬開一點,坐在了床上:“那這倆床墊咋辦?”
“扔。”
馮榮皺眉:“這是房東的東西吧?他能答應嗎?”
“我管他答應不答應。”
馮榮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把她哥拍起來:“馮繁!去拿點吃的來。”
“我不。”
“你不去我就把你新沙袋的價格告訴媽,我那天看見同款了。”
馮繁不甘不願地屈服了。
他一出門,馮榮就關上門,看向張璐:“璐啊,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咋覺得你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