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京中但凡家裡頭有個未嫁娶的,你那舅母可都給人下了一道帖子,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會來。”徐徽寧坐在她身側,看著妝台上的首飾,道:“戴這個吧,你如今這身份頭上飾物不能太素。”
沈清晏接過來比了比,便遞給了一旁的翠柳。“前不久鬨出來的事讓柳家丟儘了顏麵,如今好不容易爭到了幾分麵子,她自然是要握住機會好好替自己的一雙兒女物色對象。”
“又不是他們姓柳的人爭來的。”徐徽寧嗤之以鼻,道:“邸報上說你是奉了柳夙的命當先行軍的,可我知道,這軒州的事肯定全局都是你在謀劃。”
“你幫著他們爭到了臉麵,渡過了難關,他們還真當是自己的本事了。”
沈清晏笑笑,又道:“姐姐慎言,若是傳出去了,我也在柳家的赤族之例哦。”
聽得她的話,徐徽寧隻得憋了口氣點點頭,畢竟這事在明麵上已經是這樣了,便也隻能是這樣。
這欺君之罪,乃是大罪。
眼看沈清晏已經裝扮妥當,徐徽寧起身道:“白鷺呢?”
“柳家人手腳不乾淨。這畢竟是我的冊封宴,我怕他們底下人要昧錢財,讓白鷺去盯著了。”沈清晏接過翠柳遞過來的團扇,又道:“你們都不用跟著我了,我同郡主一道走便是。”
徐徽寧自是明白沈清晏的意思。她雖不明白蕭恕為何要派了人過來沈清晏的院中,但有人幫著一道伺候她的起居總歸也是好的。
隻是,她們畢竟都是王府出來的人,這等宴會場合還是不宜陪著沈清晏一道出現。
她們沒有出門繞行,而是往兩院那一角小門走去。
自打沈清晏決定讓柳家出麵操辦冊封宴之後,她便命人又將此處門洞拆了出來,隻是多加上了一扇門。
二人方進柳府後院,便見著滿院都是裝扮精致的各家女眷,沈清晏一眼過去隻覺得一個都認不出來。不過好在,她的身側還有一個長寧郡主——徐徽寧。
與沈清晏不同,徐徽寧可是打小都被衛國公夫人拎著過去參加各家宴飲,對這些官眷也大多都叫得出來名字。
於是沈清晏就乖乖當個隻需要施禮問好的‘臨川縣主’便好,餘下諸事都由徐徽寧替她擋了。
“徽寧姐,你怎麼做到認得這麼多人的?”好不容易一圈相互見禮畢,沈清晏尋著機會便拉著徐徽寧往另外一處回廊走去。“我到現在一個都記不起來。”
“這種事本就不必你記得,身側丫鬟會替你記的。”她話方畢,跟著她的侍女便行了一禮。
沈清晏哦了一聲,還是覺得如此與人應酬的場合著實不大適合她自己,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便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回廊兩側種了些許斜竹,夏風掃過,幾片青碧隨風揚落。“放開!”沈清晏方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便聽得身後傳來了些許爭執的聲音。
她們二人相識一眼,便尋著源頭行去。才行出不遠,便見柳瑜挺著他圓潤的肚子自在調戲一個女子。
徐徽寧當下便拿了顆盆景當中的石子對著柳瑜的膝蓋處打過去,柳瑜吃痛跌坐於地,正想破口大罵抬頭看倒是徐徽寧與沈清晏,當下就隻能閉上了嘴巴。
她們二人上前,徐徽寧身側的侍女便上前將那名女子扶著退到身後。
“柳瑜,你膽子挺大,青天白日你也敢調戲姑娘?”徐徽寧如此說著,手中拿著顆石子上下扔著。
柳瑜揉著膝蓋站起來,訕笑道:“郡主,她又不是什麼良家姑娘。”
“所以你就能隨意調戲了?”徐徽寧聽了這話心下更氣,當下便要打。
沈清晏拉住了她,手中團扇輕輕搖了幾下,道:“前幾日,夙表兄同我說,鄉下有幾處莊子需要著人管著。我覺得,你挺合適。”
柳瑜本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人,與其揍他一頓不如就直接把打發到莊子裡去,讓他多吃吃苦興許也就長了記性。
“妹妹,我的好妹妹,我的縣主妹妹,你何必為了一個外人跟自家哥哥過不去呢?”比起徐徽寧,柳瑜更怕沈清晏。雖她沒有實權,可她每說的一句話都能讓自己最擔心的事發生。
“也是。”沈清晏點點頭,道:“那我就抬舉你一回,我聽聞東山大營近日在征兵,你可要好生努力自己替自己掙個前程。畢竟,這世子位是夙表兄的。”
徐徽寧在旁聽了這話,當下便嗤笑出聲。
沈清晏這哪裡是在抬舉柳瑜,分明就是把他往火坑裡麵送。
且不說他這副身子能不能扛得下來,即便是可以,要從一個無名卒子一個人拚到出頭,以柳瑜的本事,怕是再過上十幾年也未必能出山。
柳瑜聽完便愣在了原地,她們二人便借著機會將那名姑娘帶回了自己的院子。
“是你?”待回到自己的院子,沈清晏才發現今日這個女子不正是那日船上的粉衣女子麼?“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