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輪到他們點餐,她為了掩蓋自己那編得太隨意的借口,大手一揮點了個齊全的套餐,再配上二十塊麥樂雞。橫豎回去是繼續喝點酒,家裡那麼多張嘴,肯定也有人要吃點的。啃啃薯條麥樂雞什麼的很配。
然後聳聳肩,人果然需要費儘心思,用一個慌去圓另一個謊。
梁以恒噗嗤一聲,又憋住不笑,點了一個最簡單的漢堡。
緊接著趁陳微然開到付款窗口停下,低頭專心翻找卡包的時候,變出了銀行卡,在車裡狹小的空間微微起身,左手扶著中控箱,右臂則伸出去,幾乎是貼著她的臉,從她麵前越過。
銀行卡從駕駛位的車窗伸出,遞到了店員手中。
又迅速撤回去坐好。
等她從這突如其來的環繞中回過神來,印象中清晰地停留著他領口的香水味。
這味道有些熟悉,像她用過的creed拿破侖,心裡莫名的悸動也隨之被點燃。
與周清和那些浮誇躁動的木質濃香不同,混雜了果味的麝香尾調有些清新,有意無意地撫平了今晚的混亂。
那店員是個黑人大媽,本就熱情四溢的招呼著他們。看到這一幕,一把接過了卡,笑得更加燦爛。
她見梁以恒幫她結賬的局麵已經無法挽回,便順水推舟道:“我點了這麼多,下次我得請你吃飯請回來。”
梁以恒在黑暗中笑容隱晦,沒答應也沒拒絕,倒是開起了玩笑,“小事情。知道自己吃得多啊。”
她雙眼圓瞪,爭辯道:“我給他們帶的!健身很厲害的,我不怕胖。”
“我不是這個意思。”梁以恒又被她逗樂,“真的不是啊,我的意思是,晚上吃太多,腸胃負擔太重。”
陳微然翻個白眼,沒說話。
他立即解釋道:“不過都喝酒了,也不計較這些。”
黑人大媽刷完了卡,不忘喊一句“You guys have a good night!”
見到大媽眼神詭異,她卻也莫名蕩漾,眯眯眼回了句“You too.”
然後趕緊接過卡,遞給梁以恒。
看來國內的朋友總說macan是假SUV,真是大對特對,剛剛梁以恒,也離她太近了。
他接過卡,一臉波瀾不驚,慢條斯理地扯開安全帶,從外套口袋掏出三折皮夾,把卡塞在了中間的空位。
取好餐時,車上的多媒體屏幕亮了。
周清和來電。
她瞟了一眼,毫不猶豫按掉了。
“怎麼不接啊?”梁以恒問。
陳微然覺得他多少有些明知故問,十分不屑地回答:“他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催我回去‘趕進度’唄,懶得聽他矯情。”
見梁以恒若有所思,她繼續補充:“今晚我運氣太好了,的確沒喝幾口。”
話音剛落,“周清和來電”幾個字又赫然亮在屏幕上。
她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準備再次按掉,梁以恒輕聲阻止了她:“我在想,也許有其他事情。是不是剛剛你那個女生朋友出什麼事了。”
她心裡一驚,不可否認他的話很有道理,自己太大意了,至少出門之前應該和她說一聲的。
正要接聽,周清和那邊掛斷了。
“算了,反正把你送到就回去了。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大事。”
話雖這麼說,她的焦慮感卻直線上升,如果不是事情緊急,阿靈頓這麼小,自己也才出來十幾分鐘,不至於連續打兩個電話吧?
可真要有什麼急事,打來電話怎麼又掛掉了呢?
各種七七八八的可能性在她腦中亂飛。
一邊的直覺告訴她沒什麼。
另一邊想著不能隻聽信直覺,林婉她也了解的,是她所有朋友當中,最愛在情緒旋渦裡鑽牛角尖的,今晚這事不算小,可千萬彆出什麼意外。
但如果給周清和回過去,手機連著車上的藍牙在外放,他說什麼不該說的,被梁以恒聽見,魚還沒咬勾就先跑了,這不是得不償失。
現在換成她掉進情緒旋渦了。
車內氛圍突變,歌單裡的老黑歇斯底裡唱著rap,剛剛相談甚歡的兩人卻一言不發,一路到了梁以恒和王軒租的公寓門口。
還好沒忘了今晚最重要的環節。
她拿起手機,打開二維碼,在從麥當勞紙袋裡找漢堡的梁以恒眼前晃了晃。
他立刻會意,放下紙袋,掏出手機掃她的手機,然後對憂心忡忡的她說:“路上小心,回去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聯係我。”
她眼底深深淺淺,點了點頭。
梁以恒轉身上樓。
他不是因為有急事才回家的嗎,大概和在門外那通電話有關?
可他剛才的話,憑她見識過那麼多浮於表麵的敷衍,實在不像在客氣。
對Kevin的所作所為,也根深蒂固地給她留了個極其正麵的印象:有事他真上。
不過現在顧不得這些。
一路疾馳回家。
客廳似乎少了幾個人,音箱的音量卻提高了不少,嘶吼著當下夜店最流行的歌。
王軒帶著其他幾位朋友,在地毯上連蹦帶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