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抬頭,又是那件黑色Burberry外套,手上提了個牛皮紙袋子,此時正朝著她這一側緩緩走來。
他怎麼也來芝加哥了?
他來乾嗎?來喝酒的?住在哪裡?有彆的魚?
微風吹開他外套的下擺,她看見外套裡麵那件平平整整的尖領白色襯衫,右下角有個小標簽。一眼識彆出是時下流行的Thom Browne的。
而且和自己今天穿的同款?
這兩天溫度倒是回升了不少,沒月初那麼冷。海王有機會耍酷了。
她隔著擋風玻璃,發現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便順手把車窗按了下來。
“這棟樓有門禁,王軒叫我下來接你。”梁以恒的語氣和今天的天氣一樣,不冷不熱。
王軒叫他下來的呀。
“好,我找個quarter。你稍等一下。”她的話帶了幾分彆彆扭扭的客氣,手上繼續焦急地扒拉中控台裡的紙巾盒和充電線。
月初才去銀行換了10刀的硬幣,怎麼突然間一個也找不到了。
“我有的。想到你可能沒有了。”說罷他笑笑,掏出皮夾,翻出兩個硬幣,直接扔投進了她車位旁邊的自助投幣機中。順便和從副駕駛鑽出來的林婉點頭打著招呼。
“哎!扔一個就夠了!”她沒來得及製止,硬幣已經掉進去了。
“不是拿了鏡子就下來的麼......”
他臉上依舊掛著微笑:“王軒他們說,要裡裡外外再打掃一遍,還有些垃圾要扔。沒想到你來得那麼快。我買了奶茶,你先上來坐會兒。”
說完提起手中的袋子,在她麵前晃了晃。
阿靈頓沒什麼像樣的奶茶店,這兩杯奶茶在當年的她眼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多年後她回國,刷到外賣app的一列表的奶茶,不禁覺得自己當年可真好騙,兩杯奶茶就讓前一晚的氣都消了。
她一把將袋子接了過來,他知道她要來?提前買的嗎?
“你怎麼也來芝加哥了?”她邊鎖車,邊裝作稀鬆平常地問。
“來幫王軒啊。他說一個人搬不過來。”梁以恒認真回答著問題,眼睛盯著她的後座:“你後麵的袋子,要不要藏進後備箱裡?”
被他這樣提醒,她才想起芝加哥晚上的治安似乎也不怎麼樣,雖然不像當年地加州,車裡有貴重物品一定會被砸,也還是按他說的小心為妙。
隻得又按了開鎖鍵,梁以恒先她一步去打來了後座的門,把袋子們提出來,問:“我都放在一起?你們好區分嗎?”
“不需要區分。”陳微然眨眨眼,“都是我買的。”
他輕笑一聲,也沒驚訝,幫她把它們挪到後備箱碼放整齊。
又念叨了一句:“等會兒需要把你的後座放倒,到時候再仔細理吧。”
她提著奶茶站在旁邊,看著按照高矮胖瘦站成一列的袋子滿腹疑問,不是已經理得很好了嗎?
難道cs的人,都有強迫症?
便靈光一閃借機套話:“這已經很整齊了呀。你有強迫症麼?你是什麼星座啊?”
梁以恒竟然愣了一下,思索了兩秒才回答:“我是6月21號的生日。有人說我是巨蟹座,也有人說我是雙子座。”
根據陳微然在油管上學到的那些對星座淺薄的認知,這兩個星座盛產中央空調。
她便更進一步:“哦,這個是按時間劃分的。你知道自己的出生時間嗎?你告訴劉夢曦具體時間,她很會看星盤,可以幫你查你到底是什麼。”
梁以恒撓撓劉海兒,皺著眉頭道:“好像是晚上,幾點不清楚了,我要問一下我媽。”
林婉在一邊看著熱鬨,心中默默想著,然姐還不承認對他有想法,都要在大街上算命了,什麼才算有想法。
梁以恒刷開了公寓大門,才走進了樓道,就掏出了手機,劈裡啪啦地敲起來。
陳微然不自覺地瞥了一眼,他立刻解釋道:“下午有個學生問問題,想著搬完東西再回,現在才想起來。”
她隨口陰陽怪氣:“哦喲,梁老師好忙呀,問題都答不過來了,周末沒有作業要改嗎?還有空來芝加哥學雷鋒的?”
“梁老師的lab在周三,下周三放假的啊。所以不急。”他三下五除二就回完了,邊按了電梯,邊略帶打趣地解釋,“怎麼,希望我忙死?”
她立刻接過話:“怎麼會呢。你不忙才好,才有時間陪我多喝兩杯。”
她把“多喝兩杯”四個字拖得很長。
“好。”他輕快答應著,“明天晚上把昨晚的補回來。不過白天可能真的要趕下作業,我和王軒說過了。”
嗬,他也知道自己昨晚跑得快?
她便不那麼計較了:“好啊。你忙你的,我帶林婉去逛逛。”
王軒的女朋友住在26層,這公寓從外麵看起來設施高級,誰知電梯比州立大學幾十年前的教學樓還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