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然腦中有了一些微妙的異樣,似乎此時此刻他們才是一體的,王軒是個不明情況的局外人。
停車場很空曠,以至於他們有位置和王軒的車並排停在一起。
陳微然推斷這是棟新公寓,入住率還不是很高。
梁以恒幫王軒搬著鏡子,她便去找了王軒的女朋友,看看自己能幫著提點什麼。
於是她和林婉象征性地被分了兩個紙箱。
等電梯的間隙,她隨意開啟著話題,主要是問了問芝加哥讀研的一些大體情況。
王軒的女朋友雖然性格不像陳微然這樣自來熟,但是之前也見過兩次也加了微信,場麵沒什麼尷尬。
而且申請學校的時候她遇到了個不靠譜的中介,很多流程算是自己一手操辦的,加上陳微然所學的傳媒專業和她們藝術學院的一些研究生項目相關度較高,便毫無保留地向她介紹起來。
她們的話題從申請時間、材料要求又延展到了各個同類學校之間的對比,王軒的女朋友便拋出一個既相關又不那麼相關的問題。
“然姐,之前聽說你在舊金山附近讀的高中,為什麼現在願意跑來阿靈頓啊?據我所知,加州很多學校,無論藝術院校還是綜合大學,傳媒專業都很厲害的。怎麼來了屯裡啊?我去過阿靈頓,雖說學校還可以,但是生活和大城市比實在不方便啊。你從舊金山跑到阿靈頓,生活上能習慣嗎?”
她剛要如實回答,發現剛才躺在後備箱的粉色框的大鏡子正鑽進了他們所在的電梯間,王軒和梁以恒進來了。
她總是在梁以恒麵前掩蓋她和周清和高於普通同學的關係,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梁以恒還沒穩定地留在她的魚塘,沒必要讓他知道她和周清和約著申請了同樣的幾所大學。
她靈機一動想到了非常官方又略顯無奈的回答:“加州的綜合大學截止時間太早了,我的考試規劃出了點問題,沒趕得上。我是來了阿靈頓才決定讀傳媒的,當時沒定專業,也就沒考慮藝術學校。大概都是陰差陽錯吧。”
林婉作為“知情人士”,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紙箱,默默不吱聲,對於陳微然的台詞及其配合。
王軒的女朋友點著頭,一副了然了的表情,道:“那還真是不巧,不過你們阿靈頓有這麼多好朋友一起玩,也是件不錯的事。”
“是啊。”陳微然的笑容依舊官方,“如果留在加州,也不會認識這群有意思的朋友。”
萬萬沒想到她馬上就被“有意思的朋友”擺了一道,讓天衣無縫的台詞立刻變得沒什麼可信度。
王軒從粉色鏡子的背後探出腦袋,悠悠地問了一句:“你不是跟周哥約著一起來的州立大學麼?那會兒你有個排名更高但是更村兒的offer,然後周哥托福成績本來不夠,找了個什麼機構買的。去不了那個村兒,你們一塊兒來的阿靈頓。”
說罷,他發現狹小的電梯間氣氛冷的嚇人,立刻閉上嘴。
忍了也就四五秒,他越來越疑惑了,決定再補一句:“我聽周哥說的,是這麼回事嗎?”
陳微然故作淡定,開始發揮表演才能,帶著比王軒還要疑惑的語氣:“他是怎麼說的嗎?我當時是有個更村的offer,你不說我都不記得了。就在隔壁州的玉米地裡。當時查了一下,那邊學校附近連像樣的中餐廳都沒有,隻有那種美式中餐,什麼,左宗棠雞?”
眾人終於在王軒的帶動下零零散散地笑了起來。
她繼續說道:“然後我媽媽覺得那個地方太破了,可能治安也好不到哪裡去。就選了阿靈頓。周清和托福是操作了的,他好像也有彆的offer,具體我不太清楚。後來巧合的都選了這裡。咱們學校,不是也挺好的嗎。”
她對真實原因其實是周清和沒有拿到玉米地offer這件事絕口不提。
她裝作環視眾人,重點觀察了梁以恒的反應。
可王軒陷入疑惑,林婉臉上掛著淺笑,唯獨梁以恒沒什麼反應。
看著他那雲淡風輕望著天花板的眼神,她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好像也不太妙。
他似乎從頭到尾沒懷疑過什麼。
梁以恒發現了她的目光,微微低頭和她對視上,似乎是又突然想到什麼,下一秒便開口:“對了王軒,我和然姐明天吃過午飯就回阿靈頓。”
唯一的一部電梯終於來到了地下三層,門緩緩打開,王軒卻仍然呆立在原地扶著鏡子,高喊出:“什麼?明兒就走啊?為啥呀?”
然後帶著驚詫的眼神看看梁以恒,看看已經進了電梯的陳微然。
梁以恒拉了拉鏡子的另一邊,這鏡子的邊框是金屬重工雕花,一個人很難搬動,果不其然,鏡子和王軒都一動沒動。
他隻好先回答:“剛才不是接了課友的電話麼,明天要回去meeting一下。有個大作業是下周二交。原來打算周日或者周一,結果其他人都沒時間。”
王軒臉上寫滿了無奈,卻也隻好點頭,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室友,在他室友眼裡GPA高於一切,芝加哥的什麼米其林美食美酒也就那麼回事。
於是他跟著梁以恒把鏡子挪進電梯,按了25層。電梯緩緩升起的同時,他忽然眼前一亮,說:“那咱們今晚就跟家喝點兒唄!正好在家吃完直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