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曦不服:“你怎麼知道八字沒一撇,依我看,梁老師你衝一衝,兩撇都有了。”
她靠著廚房的吧台,左臂搭在台麵上,右手回了兩條:
“我不衝。”
“我不確定呢。”
劉夢曦問:“你不確定什麼?你不確定梁老師的態度?”
她如實回答:“這算是一方麵。”
劉夢曦有些急了,一連發了三條:
“怎麼會不確定呢?他一定是喜歡你的呀。誰會不喜歡然姐呢?”
“要不你再主動和他推進一次,你昨晚不是挺主動的嗎?”
“你又不是那種被動等待告白的人。”
陳微然本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閒聊,現下看她比自己還急,隻好認真回複:
“不是主動被動的事情。是我自己的確也沒想好。”
劉夢曦有些泄氣:“那你慢慢想吧,本學霸要睡覺了。明天還有很重要的東西要見。”
“你要見誰?”陳微然以為又有什麼八卦。
“我的細菌。”
互相回了個再見的表情結束對話。
她長舒一口氣,又去打開了冰箱,提溜了一瓶椰子水,慢悠悠上樓走回房間。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和周清和這微妙的關係長久以來進退兩難,似乎拆夥也是遲早的事。
劉夢曦說的不無道理。
她不是什麼愛聽她人建議的人,甚至有時還有些反骨。
但她的話有意無意鑽進了她的心裡。
她們算下來也認識六七年了,雖然感情觀完全不同,又時常互相調侃,她也覺得劉夢曦是戀愛八嘎。
但說到底都是才剛剛20出頭的年輕女生,誰也不比誰明智到哪裡去,誰又能獨自作出多麼滴水不漏的決定呢。
不過年輕也有優點,有的是試錯機會。
劉夢曦說換作是她,她就坦坦蕩蕩地承認。
劉夢曦比自己勇敢得多,至少在這個層麵。
時常覺得自己不會患得患失,但真到做決定的時候,還是想既要又要。
走一步看一步吧。
睡前腦中思考了那麼多,竟然一夜無夢。
醒來已是中午,距離上課時間隻有一個多小時,她梳洗一番後匆匆忙忙做了杯拿鐵,便獨自開車去上課。
思緒還停留在混亂的周末,見到班裡的同學,與他們交流著感恩節過後的final,找回了一些周一的實感。
彆人都是周末養精蓄銳,她竟然在周一找到了和自己獨處的寧靜。
今天隻有這一節課,放假前全班師生都有些心不在焉。
臨近下課的時候,肚子開始咕咕叫,提醒她得安排一下今天的第一餐。
按照往常的習慣,她會給周清和發信息問他出去吃還是點外賣。
今天就是下意識地不想這麼做。
他們搖搖欲墜的關係是因為那場“跟蹤”而變質了嗎?
她不知道,也不是當下的重點。
老師站在屏幕前分析彆的同學拍的紀錄片,她摸魚打開了電腦微信。
梁老師的對話框在中間的位置。
就決定是他了。
她敲出了一行:“梁老師下課了嗎?要不要等下一起吃飯?”
然後點了回車鍵。
他沒有馬上回複,這在她意料之中。
畢竟梁老師讀著學校最忙最累的專業,還總想保持個好成績。
她繼續把思維拉回到課堂,裝作很認真地聽老師聲情並茂地演講。
老師見她坐直了上半身,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以為陳微然對自己的話題很感興趣。
正準備下課前叫幾個同學隨意互動一下,乾脆直接點了她的名字,讓她說說對同學所選素材的見解。
陳微然愣住了,前麵老師說了什麼,壓根沒仔細聽。
好在前半節課放片子的時候她是看了的,是移民主題相關的。
她憑借自己在移民城市舊金山附近讀高中的經曆,結合了同學采訪的第一代移民所麵臨的困境,拉大旗扯虎皮,擺事實講道理,高談闊論起來。
還穿插了一些她所了解的移民史,她看到大家期待的眼神,嘴裡根本停不下來。
甚至班裡有位沒去過舊金山的同學,對她提到的細節十分感興趣,直接與她一問一答聊了起來。
老師想著橫豎節前沒什麼彆的要交代的,就放任他們討論,直到距離下課隻有2分鐘,他們的對話才被叫停。
她幾乎是下一秒,就看了眼電腦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