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刀 開局一草房(1 / 2)

一間破草房。

牆是泥糊的,地是凹凸不平的,窗戶是破了半扇的。

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麵色蒼白地躺在炕上,他容貌秀麗,眉間一點殷紅的小痣,雙目緊閉,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

炕邊,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嗚嗚地哭著。

“華哥哥,九九錯了,九九再也不吃糖了,你快醒醒。”

“華哥哥,大哥再有半個月就回來了,你一定要撐住啊!”

……

秋華年被耳邊一聲聲哭喊吵醒,睜眼看見的便是這樣家徒四壁的淒慘景象。

怎麼回事?他不是雨天進山拍素材時,一腳踩空墜崖了嗎?記憶最後,分明是天旋地轉的景色和墜入死亡的失重感……

秋華年試著動了動身體,後腦勺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與此同時,一股股陌生的記憶鑽入他的腦海,就像腦子裡突然多了幾億兆的信息流。

秋華年忍著痛努力辨彆,終於搞清楚了現狀。

墜崖之後,他的靈魂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借由一位也叫秋華年,容貌和他七八分像的十七歲少年的身體重生。

這個世界目前處於裕朝,是秋華年聞所未聞的朝代。不過從原主的記憶中,秋華年判斷裕朝的社會、科技發展與晚明差不多,隻不過物產更豐富一些,社會風氣也更開放一些。

原主生活在東北一帶的小村子裡,從小娘死爹不疼,早些年鬨饑荒時,被換了兩鬥高粱米,成了杜家村一戶人家的童養夫郎。

沒錯,童養夫郎,接收到這個記憶,秋華年險些沒繃住齜牙咧嘴。

這個世界除了男女兩種性彆,還有一種第三性彆,俗稱為“哥兒”,他們外形和男性差不多,但和女性一樣能懷孕生子,同時眉心會有一點紅色的孕痣。

哥兒的基數不大,但也客觀存在,千百年下來早已融入了社會生活,在農村娶個哥兒當夫郎是很常見的事。

秋華年現在就穿成了一個哥兒。

用兩鬥高粱米換下他的這家人日子也不好過,早年間家中還有些富餘,送大兒子讀了書,後來當家男主人杜寶言死在徭役中,就徹底不行了。

杜寶言家有三個孩子,大兒子是秋華年的便宜丈夫,據說他有神童之名,九年前被一位京中大儒看重帶走遊學去了,原主都沒見過他。

小女兒九歲,遺腹子小兒子六歲,都還是無法養活自己的年紀,如今正在秋華年炕邊哭著。

他們的母親李寡婦雖然能乾,但自打丈夫死後就落了心病,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兩個多月前撒手人寰了。

原主在原生家庭吃不飽穿不暖,沒過過半天好日子,來到杜家後,反而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他是真的將李寡婦視為母親,將兩個孩子視為親弟妹的,任苦任累從沒有半句怨言,隻可惜……

秋華年迅速將接收到的記憶挑重點過了一遍,試著支起身體,兩個孩子見他醒來,紛紛露出驚喜的表情。

“華哥哥!你醒啦!”

“華哥哥!”

秋華年想衝他們笑一下,不小心扯到後腦勺的傷,弄成了一個八不像的表情,裡屋的動靜大了,外頭的人察覺到,立即傳來不和諧的聲音。

“我就說沒什麼大事兒,這不醒了嗎?族長巴巴地叫了這麼多人,要我說,那麼大一個人,還能摔一下就沒了?”

“寶泉家的,少說幾句!”

“嘁——分明是他們家九九搶我家福寶的糖,他一個大人幫著欺負福寶,被福寶推倒摔了,族長你再偏心也不能顛倒黑白!”

“就是!我們都知道,族長你盼著他家的大郎高中得官,可之前報信的人都說了,大郎的老師被下了大獄,他在京城待不下去隻能回來,科舉怕是都沒法考了,哪還有前程?”

“我看華哥兒不像是這種人啊……”

“窮瘋了的事兒誰說得準呢,他家大郎一直沒回來過,華哥兒年輕,沒見過男人,能不能守得住都另說……”

……

屋外的人大聲嚷嚷著,一點都不怕被裡麵聽見,那些語句像刀子般紮進草房,與晦澀的陽光一起灑在相依為命的三人身上。

“華哥哥……”九九嘴巴動了動,眼睛噙滿了眼淚。

秋華年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低聲說道,“彆怕。”

說完後,他再次活動身體,可能是因為換了一個全新的靈魂的緣故,隨著他一點點支配身體,傷痛竟好了不少,至少不會頭痛眼黑到路都走不了。

很好,秋華年心想。

他從屋子角落抄起一把一尺半長的砍柴刀,踢開門衝了出去。

雙手握刀,啪的一聲,劈在院裡的木樁子上。

虎口被震得生疼,秋華年壓住甩手的衝動,目光發冷地掃視了一圈院裡被他嚇住的人們。

“華哥兒,你這是乾什麼?”秋華年一向是沉默溫順的性格,從沒人見他這麼強悍過。

已經換了芯子的秋華年笑了一聲,開口聲音平靜冰冷,“有些人欺負孤寡小孩,謀財害命,我再不讓他們知道我不好惹,恐怕悄無聲息的死了都沒人發現。”

最早說話的婦人急道,“胡說什麼呢?你——”

秋華年看向那個年近五十的婦人,她是同村杜寶泉的媳婦,娘家姓趙,過去一直和原主的婆婆李寡婦不對付。

“趙嬸嬸,你們家福寶在村頭堵著我家九九欺負,趁我給九九紮頭發的時候從後麵把我推進溝裡,你不賠禮道歉,倒在這兒顛倒黑白,恐怕不合適吧?”

一模一樣的話,秋華年當即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