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姬。”
雖不知王姬今日怎突然要晨起沐浴,但見她看著雙手蹙起眉頭的心煩模樣,幺鐺便也未有多追問。
隻是還未等踏出房門,又聽沈卿晚吩咐道:“把床單被褥都換掉。”
“是。”
看著上麵若有若無的水漬,沈卿晚咬咬牙,又道:“算了,你把新的取來,我自己換。”
“......王姬,你怎麼了?可是那個太子又發了什麼瘋?”
看著她實在不對勁,幺鐺心中一沉,忙上前打量自家王姬,關心問道:“可是有哪處受了傷?”
沈卿晚聞言忙將衣領攥住,揶揄道:“無事,你且去備水,你再吩咐下去,今日我自己沐浴,不需要人侍候了。”
“好”,幺鐺有些奇怪,還是應道:“那王姬先好好休息,奴婢這就去備水。”
待屋中沒了人,沈卿晚走到窗邊,抬頭看窗外柳枝搖搖曳曳,如今枝葉繁茂,都快要伸進屋中。
她回想謝瀛昨夜的那番話。
其實她並未全都聽得清晰。
如今謝瀛對她的態度仍是時好時壞,令人琢磨不清,他是上位者,是大乾的太子,一言便能定人生死,也無需看她的心意做事。
因而最後的答案也隻會是由他一人決斷。
她的願意與否,在他耳中,不過是應當選用怎樣的手段來獲取他的目的罷了。
所以她不必自找苦吃,順著他便是,隻要慶國最後安然無恙,她如何都無所謂。
反正如今,她活著,也不過是因使命在身。
一個棋子,她不敢奢求真心和善終。
她將竄進屋中的那條柳枝繞過指尖後,引出窗外,將窗戶關好。
“我不能連累你”,沈卿晚解開衣帶,換上新的裙衫,呢喃:“謝徵。”
沐浴後,沈卿晚看著鏡中身上的青紫痕跡皺了皺眉,將藥膏塗好後,選了件領子稍高些的裙衫換上,儘量遮掩去脖頸上的痕跡。
天氣炎熱,聽聞今日宮外有專為解暑設立的粥棚,沈卿晚突然想到,或許她可以借此機會去宮外透透氣。
自從上次張婉兒的及笄禮之後被禁足,沈卿晚已許久未有踏出過宮門,實在憋悶,若是能借此機會出去轉轉,也算是放鬆一下了。
於是她往書房去,見屋外有侍衛守著,正想要上前請人通報,卻見侍衛見她來便忙向一旁讓步,恭敬道:“娘娘萬安。”
“殿下可是在書房?”
奇怪今日侍衛態度怎突然變得這般恭順,沈卿晚下意識往書房內瞧了一眼,倒是未瞧見人影。
“回娘娘,殿下去同閣老議事了,還請娘娘往書房內等候。”
竟然放心將她一人留在書房嗎?
“不必了”,沈卿晚想若是書房再弄丟了什麼重要物什,又要怪罪在她頭上。
她可受不起。
見她轉身要走,兩侍衛對視互相使了眼色,一同上前攔下沈卿晚腳步。
太子吩咐了,太子妃好不容易才主動來書房尋他一次,若是再敢像上次那般將人拒之門外,他們的腦袋就要被當成球踢了。
“娘娘還是去書房內等候殿下吧。”
兩人皆麵露難色,額頭上的汗珠也不知是因天氣炎熱還是回想後油然而生的懼意,總之是如何都要將人請進屋內了。
見沈卿晚狐疑模樣,兩人又勸說道:“殿下已去良久,大抵不多時便可歸來,太子殿下有命,不許屬下們怠慢娘娘,還請娘娘恩準,往書房內歇息片刻,給屬下們贖罪的機會。”
“贖罪?”
沈卿晚屬實想不起兩人究竟在何時得罪過她。
但看他們這副為難模樣,不知謝瀛給他們又下了什麼命令,隻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於是應道:“好。”
書房內格外清涼,屋內幾處都擺放上冰塊,著實有些奢侈。
她不過坐下片刻,便見果盤點心接二連三的呈上,幾乎要將長桌擺滿。
“等一等”,沈卿晚看著眼前盛況,不禁扯了扯嘴角,吩咐道:“莫要再呈些水果點心來了,本宮也無需旁人侍候,你們都下去便是。”
“是,娘娘。”
見眾人接連離開,書房中終於清靜些,沈卿晚挑了個鮮亮飽滿的葡萄塞進嘴裡。
好甜。
竟與慶國的葡萄相比也不遜色。
待又過一盞茶時,聽到侍衛的聲響:“太子殿下,王爺。”
沈卿晚將手上撚起的葡萄放回,站起身來,正要行禮時,卻見謝瀛身旁竟還並肩走來一人。
對上謝徵眸中的溫潤笑意,與謝瀛侵占銳利的目光,她偽裝起的歡喜一瞬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