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鄭雲荷在次日上午趕到了醫院。
彼時黎夢覺剛剛安頓好家裡的小貓,然後才撐著傘慢慢悠悠地逛到了醫院。
外麵的雨還是不小,但比起昨天的暴雨已經可以稱得上十分溫和,空氣中都是雨後落葉和清新的泥土氣息。
很適合雨中漫步。
不過黎夢覺主要是為了給醫院裡的兩人留出充足的談話空間。
昨天阮大小姐最終還是憑借著殘存的記憶——或者說是肌肉記憶——聯係上了她的私人助理鄭雲荷。
鄭助理這兩天湊巧休假,接到電話之後三言兩語就覺察到了老板的不對勁,於是立刻就買了今天最早班的高鐵票。
早上將要到達醫院的時候,鄭助理通過電話跟黎夢覺打了聲招呼。
黎夢覺很自覺地表示自己會晚點過去。
劇情裡這位鄭助理就是惡毒女配身邊頭一號狗腿子,為了幫助惡毒女配反複作妖,這個炮灰角色意外地被襯托成了一個十分有情有義的形象。
鄭助理中學時代家道中落,開公司的父親欠下一屁股債之後選擇跳樓自殺,不久後母親也被查出癌症。
那段時間她一邊念書一邊躲債主一邊借錢幫母親治病,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差一步就要自暴自棄選擇輟學賣|身賺錢。
正是阮大小姐如同及時雨一般從天而降,以當自己的跟班為交換幫她打發走了債主,並給她母親墊上了醫療費。
自此之後鄭助理就對阮大小姐死心塌地。
劇情裡惡毒女配每每出來作妖,鬨得太過分的時候她都會跳出來充當和事佬——從劇情角度來說是避免小白花女主一下子就被惡毒女配給掐死,否則後麵的劇情可就進展不下去了。
最後惡毒女配衝動之下開車撞傷了人,也是鄭助理主動站出來幫她頂了罪——這是為了惡毒女配最終發瘋大鬨主角婚禮現場結果被刺激到精神失常做鋪墊。
當然劇情並不等同於現實,最多發揮一點點參考作用。
黎夢覺曾經其實和鄭助理打過幾次照麵,也是因為劇情的塑造所以反倒對她印象稍微深刻一些。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鄭助理還很驚訝黎夢覺竟然記得她。
不過也僅僅隻是記得而已。
她們幾乎沒怎麼說過話,實際上並不太清楚對方脾氣秉性到底如何。
但阮大小姐身邊常年跟著的除了司機,也就鄭助理這麼一個,就連目前主職的經紀人也得往後排。
再結合劇情,鄭助理總比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角色靠譜一些。
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等自己到醫院的時候,鄭助理已經幫阮大小姐收拾好行李,準備帶著她離開了。
然後她就可以趁早擺脫這顆定|時|炸|彈了。
黎夢覺想到這裡心情就變得輕鬆起來,幾乎都要忘了她們不久之後就要進同一個劇組的事了。
可惜事實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等黎夢覺慢慢吞吞地晃到醫院的時候,鄭助理和阮大小姐在身份證明這件事上還沒有達成共識。
見到“最信任的人”之後受到刺激恢複記憶這種事……壓根就沒有發生。
阮清宵的記憶仍然一片空白。
在她這裡,“鄭雲荷”和“容槿”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差彆——都不記得,也沒什麼特彆的情感波動。
她甚至無法確認鄭助理的身份,自從見麵之後就一直神經緊繃地互相兜著圈子。
直到黎夢覺出現在病房門口,伸手敲了敲房門。
病房裡的兩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了黎夢覺。
黎夢覺推門的動作頓了頓,差點沒忍住後退一步重新甩上門。
病床上那個神色驚喜,還有點委屈,似是在埋怨她怎麼到現在才來。
好在黎夢覺昨天看了一天已經習——好吧,還是沒有習慣。
她還是沒能理解阮大小姐怎麼失個憶就ooc到好像被人魂穿了似的。
黎夢覺眉頭微微跳了跳,默默將視線轉向了房間裡的另一位。
鄭助理和她們年齡相仿,相貌清秀,隻是長劉海和黑框眼鏡平白將她的年紀一下子提升了一個階段。
黎夢覺與她寥寥幾次碰麵之後留下的印象就是低調和成熟。
從學生時代給阮大小姐拎包,到畢業後幫阮大小姐打理瑣事,鄭助理一直都安安穩穩地待在“綠葉”和“助手”的位置上。
不是沒人想要和她套近乎,或者試圖挑撥離間,鄭助理向來都是四兩撥千斤防得毫無破綻,也從沒流露出過什麼不滿或怨言。
以黎夢覺看人的眼光和直覺來說,鄭助理似乎真的對這份工作樂在其中。
但此時此刻,鄭助理臉上卻再也不見往日的遊刃有餘,隻剩下滿滿的疲憊與無奈。
“黎姐姐——”
“黎老師。”
阮清宵和鄭助理幾乎同時朝門口的人開口喊道。
黎夢覺習慣性地微笑,敷衍地揮了下手,終於開始推開門進來。
阮清宵緊繃的神經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她幾乎迫不及待地對黎夢覺繼續說道:“這位小姐說她就是我那位助理,黎姐姐你認識她嗎?”
鄭助理微微瞪大了眼睛,視線在黎夢覺和阮清宵之間來回打轉。
黎夢覺尷尬地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鄭助理和阮清宵都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等著她的回答。
“她確實是昨天電話裡的那位鄭助理。”黎夢覺輕咳了一聲,不得不擔負起解釋的任務,“她給你當了好幾年的私人助理了。”
“原來是這樣。”阮清宵徹底放鬆了下來,轉頭又對鄭助理說道,“不好意思,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害我進了醫院,所以我必須要確認清楚情況。”
鄭助理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一邊忍不住歎了口氣:“是我不好,我應該把那些文件直接帶過來給你看的,這樣就方便你確認了。”
但之前她也沒有預料到阮清宵會失憶得這麼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