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靜昭本不打算停留在此,正邁出一步,卻再度被那小娘子所言擋住了腳步。
“哎,我娘今日硬是要吃點心,可當下應季的隻有桂花糕一樣,我差人給她送去,她竟不吃,說是想吃些新鮮玩意兒,可我們鎮上哪找得到什麼新鮮玩意兒啊?”那小姐滿臉愁容,擰起的眉毛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這不正巧?穿越前餘靜昭正是做的中式糕點生意,會做各朝各代的糕點吃食,雖說她起初是為了好玩才開的店麵,但好在未虧本,也積累了少許經驗。
而當下,正是一個商機。富家小姐少爺喜好吃喝玩樂,也有閒錢供得起這般昂貴的愛好,反觀當下吃食卻品種甚少,加之地域季節局限,自是不像現代那般選擇眾多,而餘靜昭在此,卻熟諳各式點心製作之法。
有需求便有銷路。
一不做二不休,為了掙夠那一萬兩白銀,餘靜昭心裡暗暗萌生了重操舊業的念頭。
買完想要的東西,四人沿山道原路返回,依然是餘靜昭與廖亦昂在前,蕭四和時裕則跟在二人身後。
待幾人歸來,已近晌午,忙碌一早上,無一人不饑腸轆轆,於是他們的腳程便更快了些。
正當幾人走得好好的,餘靜昭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嚇得身後的蕭四趕忙將時裕拉了回來,害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地上。
廖亦昂往前走了幾步才發覺餘靜昭停住,疑惑地向後退了幾步,回頭衝她挑了挑眉。
餘靜昭不緊不慢地彆過腦袋,目光凜冽地瞪著身後的蕭四,說:“你們不是打算住我倆家中吧?”
“不不不,我倆尋個破屋住就行。”時裕立馬擺手接話道。
廖亦昂插話:“我們村裡正巧有座破屋,在村口處,你們二人就先暫時委屈先住那兒了。”
“不委屈不委屈!”時裕嬉皮笑臉打趣道,“小官人願意收留我們便是我倆天大的福分了,哪還敢挑啊?”
說到此處,餘靜昭才將信將疑地回過身去向前趕路,途中也偶爾回頭看看二人,十分警惕。
被這般貓盯耗子般監視,蕭四和時裕心裡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不過多虧幾人在村口便可分手,他二人心中總算舒了口氣。
盯著餘靜昭和廖亦昂漸遠的背影,蕭四刹那收起了他討好的笑貌,沉下幾寸的眼皮令他的眸子透出一股狠厲和算計。
時裕也逐漸揭下自己聒噪的麵具,順勢向後一坐,直接背靠破屋的大柱上,連聲線也變得低了幾分:“阿驌,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休要打草驚蛇。”蕭四拍了拍手臂上無意沾上的稻草,捏在指尖,而後一把彈在地上,“等個機會,我們要名正言順地去鎮上和安將軍接頭。”
他的話語好似一口使三分力卻被猛然敲響的鐘,平靜而震撼,令人心生懼怕。
時裕點了點頭,眺向遠方。
“外婆!我回來了!”還未進家門,餘靜昭便在門外高聲喊道。
一聽聞她的聲音,譚阿婆立馬招呼阿虎去開門,阿虎也活蹦亂跳地小跑著為她開了門,奶聲奶氣地叫了聲“阿姐”,待她將背上的背簍放在一旁後,便領著她走到飯桌旁。
“今天吃魚啊?”
餘靜昭剛來到桌邊,眼前赫然出現一碗乳白的鯽魚湯,鮮香撲鼻而來,她也忍不住猛吸了一口,甚是香甜。
“對。”譚阿婆正巧端了一盤青菜來,繼續說道,“你外翁今日好不容易才從河裡撈上兩條魚來,我們可是有口福了!”
餘靜昭邊拿起碗筷邊拉開板凳坐下,問:“村裡沒有魚塘嗎?還得去河裡捕魚。”
“早些時候村裡是有挖過一個的,但後來因要特意備魚的吃食,稍稍麻煩,大家夥還是想去種田,便再無人看管,那魚塘也就廢了。”
舀了一碗魚湯,餘靜昭端在嘴邊吹了吹,淺淺用唇珠抿上一口,一股醉人的鮮味直衝舌尖。
“為何要挖魚塘,我瞧著不是有現成的嗎。”餘靜昭刻意將“挖”字講重幾分,接著又不緊不慢地嘬了一口香噴噴的魚湯。
在回家的途中,餘靜昭可不隻顧著談笑,更多是留意觀察這裡的地勢。
她發覺此地山體較陡,山腳易形成低窪處,但往往這些低窪地因怕積水導致水害,便被村裡找人填了起來,殊不知這樣的窪地正是天然獨有的魚塘。
這時魚塘並不普遍,大家通常會去河裡捉魚,怎奈捉魚不易,且河水湍急,倘一不當心,便會被水卷了去,因此往往在市集上,魚也賣得貴些。
但若她餘靜昭當真將這處地勢利用起來,自家養魚,降低成本,再略微壓價賣出,不就既占領市場又為自己添了個進項?
“你在說什麼胡話?”譚阿婆聽餘靜昭這不著調的言辭,愈發覺得奇怪。
可餘靜昭心中卻打響了算盤,立馬將碗中剩下的最後一口魚湯灌下,一把反握筷子,擺出一副機靈模樣:“外婆你可聽過基塘農業?”
譚阿婆和阿虎同步眨巴眨巴眼睛,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