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從何處聽來的這諢話?我何時說要同亦昂成親了?”這不著調的言語讓餘靜昭好生迷茫,村中謠言竟傳得這般快嗎?
鄭伯繼續高談闊論道:“還不是那王老婆子,可是她說昨夜你二人可是一同前去她家要蜜,還手牽著手呢!”
被他這麼一說,餘靜昭頃刻明白了過來——
這幾日待在此地,她多少也聽了些街坊閒談,大夥兒都說那王婆可是村中出了名的多嘴婆,嘴皮子厲害得能黑白顛倒,她昨日若不是急著要蜜罐,也不會去她家求。
這下倒好,明明是青天白日去求的蜜,就被傳得夜間挽手前去,還欲辦喜宴?
好生荒唐。
眼見鄭伯還想再多嘴幾句,餘靜昭卻並未再做反駁,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去:
“這事兒您去找亦昂問可行?下聘辦酒也輪不到我做主,我現下還要去鎮上賣貨,您想要再嘗嘗我做的棗泥山藥糕和涼粉的話,不如待會兒乾完地裡的活兒來鎮上?”
鄭伯人老實,將餘靜昭的話當了真,誤以為她承認了自己同廖亦昂的關係,便就此作罷,恭賀她幾聲放她離去。
但時裕很是不爽,怎地?他好兄弟的娘子就要這般被人奪了去?
他斜眼瞥了瞥在前頭埋頭拉車的蕭四,氣他若無其事的模樣,更是怒火中燒。
於是,在三人推車走了段路後,他鬥膽發問:“你同廖亦昂之事當真?”
“自然是假。”餘靜昭平靜答道。
“那你方才為何要那樣說?”
“我方才從未承認過我同他當真要結親吧?”
餘靜昭立馬反問,倒把時裕問住,仔細回想,她的確未說一字此事作真。
她繼續補充道:“村中正是如此,都是些俗人,自是對閒事好奇,尤其是我這棄婦,若我同其他男子有了軼事,鐵定成為村中話柄。”
“那你為何不否認了?”
“當下我們可是要趕去鎮上賣貨的,若我還同鄭伯在那兒糾纏,怕是要賣不完這些東西,這不虧大了?”
她說得在理,時裕斟酌一番最終還是消了氣。
但當他餘光瞧見跟前悶不做聲的蕭四時,還是怒其不爭,便偷偷湊近他些,輕輕向他小腿肚踹了一腳,害得蕭四打了個趔趄。
本就悶悶不樂的蕭四被時裕這突如其來的一腳惹得惱火,惡狠狠地回頭瞪了他一眼,而迎麵而來的,卻是時裕癟唇輕視的嘴臉。
瞧著來火,蕭四索性停了下來,指著時裕命令道:“你去拉會兒,等會兒再換我。”
時裕哪想他這位老友竟真被惹得生了氣,一臉無辜地看向餘靜昭乞求援助。
沒想到餘靜昭卻自己走了上去,她看蕭四累得滿身汗,正欲自己拉車替他,可時裕卻見大事不妙,趕忙推開餘靜昭先行套上了布條。
“我來我來,你一小娘子怎能拉動這車東西?”他嬉皮笑臉地朝餘靜昭擺了擺手,示意她回去後邊推車。
講真,他倒是被這對夫妻害慘,本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後麵偷懶,卻被迫成了拉車的,真是有苦難言。
哎喲,這車還挺重。
咬著後槽牙,時裕被逼得扯著攤車朝鎮上走去。
途中,蕭四和時裕換了幾趟,才將這沉重的攤車拉到了鎮上,幸虧幾人走得早,街邊還有地方供他們擺攤。
支起青布傘和涼棚,擺好床凳,掛好幌子,譚記棗泥山藥糕正式出攤。
“棗泥山藥糕!你未嘗過的味道!”餘靜昭賣力得吆喝著,路過之人都會不自覺往她這邊瞧上一眼。
沒喊幾聲,一位小官人就走上前來問價,餘靜昭一邊向他介紹這糕點,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事先做好的一小碟試吃品來放到攤車上,攤手示意客人試吃。
那小官人捏起一塊放在口中抿了抿,細膩的山藥瞬間化為濃鬱的香甜,配上恰當的蜜糖,實屬絕味。
話不多說,譚記以這小官人購入兩斤糕點開了張。
眼見早市漸開,街上的行人也愈發多了起來,再加之餘靜昭這吆喝,譚記攤前來試吃之人也多了些許。
雖說餘靜昭此行之意尚且於此,但蕭四和時裕卻不然。
為涼棚中的客人端上涼粉後,蕭四環顧四周,同時裕打了個照麵,隨即來到餘靜昭身側,同她說道:“我們要不端些糕點去彆處賣賣,這市集大得很,其他地方興許還不知你的糕點呢!”
餘靜昭轉了轉眸子,想:蕭四說的在理,做生意就怕宣傳不到位,況且現下她一人尚且顧得來,也無需這般多人手。
因此,她允了二人之請。
得到餘靜昭準許後,蕭四與時裕即刻做樣得端了幾塊糕點向市集深處走去。
為儘快找到鎮上所刻標記,蕭四和時裕決議分頭行動。
兩人一邊吆喝著裝作小販,一邊又時刻留意暗處的舉動,喊著喊著就悄悄挪步退到小巷裡去。
見四下無人,蕭四立馬變得機警起來,他仔細觀察周邊房屋的木柱,生怕錯漏一個線索。
但這裡的柱子大都有木紋,在木紋的掩飾下,安將軍做的暗號屬實耗費眼力,因此蕭四找了好些工夫,卻仍是未能找到一處。
看來,要費些時間才能回去了。
隨著太陽逐漸攀升,天氣也熱了起來,來往餘靜昭攤前的顧客也大排長龍。
不過引得這些人前來的,不僅是她可口的棗泥山藥糕,大多人,更是來求她一碗在陰涼處靜置的涼粉。
在此地,不僅從未有過棗泥山藥糕,涼粉也很是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