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在房門口突然停住,側過頭疲憊道:“我答應你們的事定會做到。明日的審訊也由我擔著。”
玉清音猝然跪下,眼中含著淚光,行了個大禮:“謝過姚夫人。”
姚夫人笑得難過,聲音很輕:“不必如此。若不是你們,我還不知道被姚齊騙多久。”
說完,由香兒攙扶著她進了屋。
陸奺辭將玉清音扶起身,關心道:“你的腳還好麼?”
玉清音歡喜地搖搖頭。
陸奺辭泡在水桶裡,繚繚水霧漫進她的眼中,水淌淌地明亮。
她的臉色卻煞白,銀牙緊咬著。
她忍著痛,低頭看向水中,血色汙漬被洗去,傷口腫得發白。
她還是不願拿出,好像隻有此刻的疼痛,才能讓她思緒清明。
她該怎麼麵對崔珣呢?
試探他,證明了又如何呢?
她的心顫顫地,心中痛楚愈發酸脹。
前世的他們,本也隻能稱得上一聲相熟而已......
閉眼沉思間,燈芯晃動幾下,屏風上浮現出一個人影。
“阿辭?阿辭?”
陸奺辭猛地睜眼,驚呼道:“誰?”
“是我,江.....沉影。”
“你怎在這?”
“不對,你怎進來了?先出去!
陸奺辭雙頰驟然緋紅,不自覺得帶上幾分嬌嗔。
嘩嘩啦啦劃動的水聲,少女柔曼的嬌聲,連無邊黑夜都渲染上幾分明媚。
江堇氣息不穩,壓下旖旎,結結巴巴道:“對......對不住,你半天沒有聲響,我以為你睡著了......我這就出去......”
倏忽一瞬,屏風上沒了人影。
陸奺辭深呼出一口氣,“嘩”得從桶中踏出。
輕薄衣衫覆裹住白玉無瑕的身子,腰間煙粉色細帶勾勒出纖細曼妙。
“你怎到這裡來了?”
陸奺辭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
江堇忽地一閃,他低著頭,小聲道:“我去教坊找你,可你不在。我就去抓了個人問,說你來這裡了,我就一路尋了過來......”
陸奺辭微蹙著眉:“你尋過來做什麼?晚幾日再來找我也不遲。”
江堇眸光閃動,他不知怎地,就是想見到她。
還有,那日從曹駿眼下護下的人,與舒王舊案有關,亦與她的父親有關。
他這才抬眸望過去。這一看,屏住了神。
陸奺辭青絲濕漉漉地攏在削瘦的肩頭,睫毛上猶掛著水珠,微濕地衣衫貼著柔玉般的瓷白肌膚,如雨中白梨嬌弱,正柔柔地看著他。
江堇驀地收回目光,半晌沒出聲。
陸奺辭追問:“你怎不說話?”
江堇盯著自己的腳尖,措著辭:“你父親是陸正?”
陸奺辭微怔。
前世今生,一晃而過。她都快忘記父親母親的容顏,其實於現在而言,她才失去父母親一月而已。
“對。阿父......上個月才被斬首。”
微弱的燭光跳躍在她身上,明明暗暗交織,一朵嬌花眼見的枯萎下去。
“你問這個作甚?”
江堇扯了個謊:“唔......我有一個雇主,是陸大人的好友,他委托我調查陸大人生前未做完的事情......”
陸奺辭愕然,這是什麼意思?
父親生前未做完的事前?是指什麼?
難道與先帝密詔有關?!
她按下心中的驚疑不定,試探問道:“委托你調查什麼?”
她的心砰砰地跳動,她摸到死亡的真相了嗎?
江堇抿著唇,思考良久才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些舊案,牽扯了江湖勢力,朝廷不好插手。”
舒王舊案一案牽扯朝中勢力甚廣,甚至與那人有關,他不能將陸奺辭卷進來。
陸奺辭的心涼了下去,眼神深深地盯著他。
她誤打誤撞救下的少年,竟與父親的事情相關?
她略一思索,唇角蕩出一抹淺笑,嫋嫋向他靠近。
他既不願開口,她有的是耐心慢慢的磨,直到說出真相。
江堇呼吸又一促,陸奺辭坐在了他身旁,輕言細語道:“小師父可否幫我上藥?”
馨香瞬間籠在鼻尖,他有些局促的挪動了下。
燭火幽幽,燈下露出一雙滿是傷痕的手。
原本瓷白的肌膚上布滿破裂的口子,泛白的皮卷著嫩肉腫脹不堪,異常顯眼。
江堇眉眼一跳:“你這是怎麼弄得?”
陸奺辭輕咬著下唇,含著淚光楚楚可憐道:“今日出了一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