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被這驚人想法駭了一跳,專心把脈。但幸運的是很快他就鬆了一口氣。
他轉頭村中所有人還有老酒鬼說:“還有一口氣。”
老酒鬼早就被嚇的酒醒了,見兒子還沒被徹底打死,身子一鬆就如麵條似的癱在了地上,正在大喘氣。他顯然也是怕那可怕牢獄的。
王琦又道,“傷勢過重,熬過三天就能活。”
他又強調般的說一句,“他現在還活著。”視線掃向的卻是翹首以盼的眾人。“馭屍城律法可不是血河城律法,大家心裡都有個數才好。”
大家都不語,神情中卻有了些恐懼。王琦心歎,嚴苛的律法與另誌堅者都心神膽顫的酷刑大概是的現任城主做的唯一好事了,但這律法卻原是四大府雲家前任家主,現任太上長老為了阻止城主濫殺無辜,又為了滿足城主的虐殺愛好才設的如今這般嚴苛至極又殘忍至極。
便如那偷竊者就實行沸刑,雙手置沸水慢煮,再當受刑者麵剁成肉泥以心身雙重打擊目的。更何論殺人又食人魔不倫行徑,雖不做成永生殘忍的屍奴,也要活活折磨一年才會放任仁慈的死亡到來。
一直以來馭屍城倒是沒出什麼大亂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般強調做什麼,許是路上想起的血河城吃人肉的事情,許是馭屍城已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城內糧食不堪其重太久了,讓他心內不安越發強烈。
那邊老酒鬼卻隻魔怔了般道。
“……現在死不了就好……現在死不了就好,晚點死好。”這樣他就不用背上殺子的罪行了。
王琦又豈能聽不出他的潛台詞,對如此畜 一時之間卻也隻能憤怒歎息。
這時候他倒是寧願那馭屍城酷刑上多一個虐子的刑罰來。
王琦喂了點提前備好的養生粉兌水給小娃喂下去,看著手掌下微弱卻似乎努力起伏的胸膛,王琦眼底多了一層水汽,他起身準備回城把自己那私藏起來的二階定神丹給拿來。
二階定神丹有定神之效,對瀕死之人尤其顯著,足以定住這小娃的神魂。
這還是三年前救過的一落難丹師贈予他的,他本想萬一日後遭遇不測這便是自己保命的。
馭屍城在上任城主起,信那妖僧信佛,丹藥一行便已沒落,現任城主更是不重視丹藥之流,隻與上任城主一般專心研磨折磨人的馭屍之術,耽於享樂。
城中權貴世家商戶術士也紛紛緊跟風氣,討好城主,唯恐被上邊的小人們給穿了小鞋。
如今二階丹藥已是稀有。
此時小娃的酒鬼父親卻是攔住他連忙忙慌問道,“這藥錢可不用我出吧?”
他站在門口,胡子邋遢眼神慌張又警惕。似乎隻要王琦讓他出錢他就不讓王琦出門。
“我可沒讓你救啊!”為了省那點酒錢竟是連殺子的名聲都要不顧了。
隻聽‘哐’的一聲,王琦甩開那隻放在自己衣袖上的臟汙手指,一撩袖子就出了門。
“放心!”遙遙傳來怒急的聲音,“不用!”
這救命的藥錢他本來就沒想過能收回來,他能指望一個買酒比買自己兒子命更重要的酒鬼給兒子付錢?
但王琦家也貧寒的厲害,因為丹藥師的身份得以在城裡開了一個小藥鋪,看的都是窮苦人家,一日裡掙不了幾個錢,將將一日三餐罷了。
他氣村民們的將起歹心,氣老酒鬼的自私自利,但更氣馭屍城城主荒淫無道,耽於享樂,濫殺無辜導致這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惡劣環境下,村民們根本就不能堅守道德,堅守自我。城內權貴也以欺壓剝削百姓為樂,再這樣下去整個馭屍城真都要成了那窮凶險惡的惡民城了!步了那血河城的血腥路了!
什麼見鬼的馭屍城律法都見鬼去吧,人都快被活生生餓死的時候,誰管那鬼律法嚴不嚴,都隻想著臨死吃口飽飯了!
他氣衝衝朝著城中大步離去。
轉頭想起驢子還得給錢,再讓王五兄弟付怕是不行了。他又氣衝衝的大步回去,對老酒鬼說:“這次來回的驢子錢就不付了!”他怒吼。
免了牢獄災,見他氣成這樣,老酒鬼自是連連點頭啥都不敢對他說。
他現在還得靠王琦藥師那兩把刷子救兒子的。
棺木內的顧一白醒來也發現了這方的變動,他歎息不想他靜息片刻那小娃竟然遭此變故,那爹爹豈止是脾氣不好分明已經是喪儘天良。
他與小娃有約定,豈可食言。
他靜靜地聽著外界對話,這一次他的頭和腿一起動了動,四肢靜脈血肉連接好,內臟器官快要修複好了,再兩炷香他便可以自如行走。
這麼想著他閉上了眼。一魄出竅,緊跟著王琦丹藥師身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