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見不得他拖延,抬手搶過來倒出一小把丟進了金魚缸裡,這些魚是楊永吉從老家帶過來的,他的父親生前沒彆的愛好,唯一的喜好就是在家裡養金魚,說是能增添人氣,父親死後楊永吉懷念父親就把父親生前養的魚兒全都帶到了新房子,還為這些魚兒換了一套更大更好的新家。
“你乾什麼!不知道金魚不能亂吃東西嗎?”來不及阻止三子的暴行他隻覺得心在滴血,這些金魚要是全死了父親留給自己的念想就沒了。
半米長的長方體玻璃魚缸在彩燈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五六隻魚兒在水裡嬉戲遊蕩,玩得不亦樂乎,通過水波紋的震動魚兒們感知到主人往水裡丟了一顆顆圓圓的珠子,它們以為是主人在給自己加餐,毫不猶豫張大嘴巴搶食。
幾乎每一條魚都吞下去了一兩顆小小的藥丸,楊永吉緊緊盯著這些魚兒的動靜不敢閉眼睛,生怕眼睛一睜一閉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三分鐘過去,魚缸裡什麼動靜都沒有,魚兒們還在自由嬉戲,他鬆了一口氣,恩公不可能害他,要是想要他的命當初不救他就是了,沒必要這麼麻煩。
就在楊永吉暗自慶幸想開口為恩公說話時,三子比劃了一個噓聲的指令,他用嘴型無聲地說:“彆說話,仔細看。”
粉紅色的液體慢慢在水裡擴散開來,水缸裡原本活潑亂跳的魚兒突然一個個劇烈掙紮起來,原來淡到無色的粉色液體是金魚鰓裡流出的血液在水中擴散造成的,金魚的掙紮想是在和死神殊死搏鬥,任憑它們求生的本能再強烈最終還是抵不過死神的呼喚。
不一會兒魚缸裡浮起了六條金魚翻白的肚皮,楊永吉受傷的眼睛透過紗布模模糊糊看到了這一幕,他右手食指指著魚缸哆哆嗦嗦難以維持表麵的鎮定,“這、這、這是怎麼回事?魚兒……我的金魚怎麼全死了啊?”
“這下你相信這瓶藥不是好玩意了吧。”三子上下拋著蓋上蓋子的白色藥瓶,做好了楊永吉馬上痛哭流涕抱著他的大腿喊救命的準備,到時候他一定要慈悲為懷的表示不在意之前的得罪之處,啊,自己可真是一個大好人。
楊永吉不敢相信這瓶藥物真的有毒,如果他承認這瓶藥是毒藥就證明恩公騙了自己,那他抵押貸款的房子、購買股票花出去的賣房錢就全都打水漂了,甚至要把自己的一條命也給賠進去。
“不,不,絕不會的。”他努力安慰自己,想給眼前的事實找一個可信的借口,“魚兒不能吃人類的食物更不能吃人類的藥物,就算是給魚兒吃一袋普通的感冒藥魚兒也會一命嗚呼,更彆說成分複雜的精神類藥物了,藥物本身沒問題,問題在於誰吃。”
似乎覺得這條理由格外靠譜,楊永吉反複重複著,“藥物沒有問題,魚兒吃人的藥都會死,沒錯,就是這樣的,藥物沒有問題。”
三子怒從心間起,惡向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手把他按在玻璃魚缸上,一手擰開藥瓶蓋,硬要把白色的藥丸塞到他的嘴巴裡,楊永吉寧死不從,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一粒藥丸都沒塞進去。
一張娃娃臉帶著惡毒的笑容,三子惡狠狠地說,“吃呀,怎麼不吃了?天黑了,該吃藥了,你不是說藥物沒問題嗎?這會兒怎麼不願意吃呢?”
穿著睡衣的楊永吉緊緊貼在玻璃缸上一動不敢動,今晚上的遭遇讓他恐慌,不知該如何是好,就算沒說出口他心裡也埋下了對恩公的懷疑,一旦跳出報恩的思維,以他一個正常成年人來看很難不察覺其中存在的問題。
楊永吉再也不能自我欺騙,他軟成了一灘爛泥從玻璃缸滑下來癱倒在地上,皺眉捂著胸口,儘管在大口喘息著卻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
一種窒息的感覺包圍了他,楊永吉眼前一陣陣發黑,三子敏銳的察覺到他身上不對勁的地方,立刻蹲在地上拍打他的臉,接觸到他脖頸大動脈的手很明顯感知到了楊永吉遠超正常頻率的劇烈心跳。
三子一著急乾脆用公主抱的姿勢把他抱起來大步走到臥室,直接丟在床柔軟的床上,掐他人中穴,呼喊他的名字,“楊永吉!楊永吉!醒一醒!”
楊永吉從黑色的世界走了出來,他看到了一點微弱的亮光,聽到了有人在他耳邊喊自己的名字,他用虛弱的聲音給予回複,“在這呢,還沒死。”
三子坐在床邊上歎了口氣,再次感歎做好人真難,“這回你相信我了吧,幸好這藥你吃的不多,現在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以為付出一隻眼睛做代價已經足夠了,沒想到人家還惦記著我這一條小命。”楊永吉無力的躺在床上苦笑,不過眼前的三子給了他勇氣,他試探著問了一句,“我的身體暫時沒有大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我的錢和房子拿回來,沒了這兩樣我活著也沒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