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打開棕黑色的實木門,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快步走到三子身邊為他遮風擋雨,他一臉為難試圖和三子商量,“三爺,先生真的有事,沒法出來見您,我陪您淋一會兒雨沒關係,萬一您要是生了病我可就沒法和先生交代了。”
山風吹起了幾顆雨滴在身上,給人寒冷的感覺,三子卻宛如置身火焰之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跪在雨幕中大喊,“老大,求你出來見我一麵,隻要讓我知道你沒事也就放心了,我馬上回去,絕對不給你添麻煩。”
借著濕透了的麵容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三子很少哭的這樣傷心,想到當年為了救自己而死的桑尼竟然轉身一變成了居心不軌的萊奧多,想到自己無能為力應對隨時隨地會爆發的公司危機,他的淚水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止都止不住。
管家慌了神,情急之下出言警告三子,“三爺,先生說了不見就是不見,你了解他的性格,先生做出的決定從不更改,不要讓我們這些下人難做。”
“你們算個什麼東西,我和老大說話這有你插嘴的地兒嗎?”三子輕蔑冷笑,“我在祁公館當慣了主人學不會管你一個下人的看法。”
管家沒得丟了個大臉,作為優秀的金牌管家控製脾氣是他的工作技能之一,可是個人都有脾氣,他有自己的人格尊嚴不能接受三子再三出言不遜,他的態度明顯冷淡了很多,“既然三爺不願意走那就在這兒等著吧,容我進去稟告先生,請先生決斷。”
臨走前出於職業修養管家把黑傘留給了三子,自己冒著雨跑回了祁公館溫暖的室內,女傭很快拿著毛巾一擁而上幫他擦乾了身上的水滴,他在一樓自己的房間換好了一套乾淨服裝對著鏡子整理了一會兒,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不得體的地方就匆匆上了樓麵見祁夜說明情況。
“先生,三爺不肯走。”管家看了眼祁夜的臉色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點什麼,不過他的做法注定是徒勞的,自從跟了這個新主人他察言觀色的技能就從沒生效過,皆因這位先生一年四季都冷著張臉,很少有人能從他一成不變的臉色裡看出點什麼,連他這位金牌管家都隻能猜到一兩分。
幸好祁先生的要求並不高,隻要能把這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加上待人接物穩妥體貼他就很滿意了,管家很喜歡這位看似嚴謹的主人,他從來不會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雖然話少但從不會故意折辱人,隻要聽話不冒犯他就能和諧相處。
祁夜慘白著一張俊臉躺在床上,原本雪白的皮膚失了幾分血色更是白的可怕,他全身上下都有一種無力感,要不是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聲管家甚至會懷疑床上躺著的人究竟是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隨他去吧。”祁夜的聲音有氣無力,要是三子見到他如今的樣子隻怕會哭死在這祁公館內,他這個小兄弟淚腺特彆發達,平時很少流眼淚,一旦哭那就是天崩地裂,為了不出現水漫金山的場景吵得人腦袋疼祁夜選擇了拒絕三子的探視。
醫生把兩厘米長的針管插進了祁夜青筋裸露的手背裡,淡黃色的藥水順著輸液管流進了他的身體裡,這藥水的刺激性很大,剛一進入祁夜的身體就令他麵部肌肉抽搐用力虛抓住空氣,醫生皺眉嗬斥他的危險行為,“快停手,祁先生,彆亂動,劇烈掙紮導致針尖斷掉刺入手背的話是需要做手術才能拿出來的,和你說過多少次一旦做了手術你這隻手就廢了。”
不論病人的身份如何醫生出於職業道德隻對病人的身體負責,他如同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教訓這個不聽話的病人,作為祁夜的私人醫生他操碎了心,除了傳染病這個病人身上什麼複雜的情況都有。
長達十年的慢性胃病、服用多種奇怪藥劑造成的後遺症,以及最讓人頭疼的強大抗藥性導致每次給他配藥都是一次鋌而走險,藥毒不分家,有的藥物使用過量就會產生對人體有害的物質,造成的後果不亞於下毒。
可是正常人的劑量對祁夜來說太微弱,根本不會起作用,為了能救回這位自己的衣食父母,他隻能花儘心思保住祁夜一條小命,所以藥劑的濃度可想而知,進入身體的痛苦是常人難以忍受的,醫生敢斷言這一針要是紮進眼前這位青年管家的身體裡絕對能令他一命嗚呼。
醫生一本正經教訓自己的畫麵實在有些好笑,幫祁夜轉移了注意力,身體的疼痛似乎少了一些又或許疼到麻木了,他在臉上扯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管家從未看到過他這幅表情,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甚至懷疑見鬼了,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謹慎的看著自家主人。
這間奢華智能房間與平時相比大變樣了,增加了很多醫療設備,清新淡雅的氣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的冷淡氣息籠罩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