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一拐肘打掉他的手,“那你鬆開我!”她反手抓上他錦袍的窄袖,她的雙手還一直被綁著沒解開呢。
如今正是逃命的時候,要不是念在他還有價值,早就放他自生自滅了,哪可能還給他鬆綁?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彆的心思,休怪我無情。”殷越離全然不予理會。
那白衣女子已經追上來了,且已經看到他倆。
殷越離辨明方向,帶著時安往左律和應鉞的相反的方向飛走……
再次被迫飛上半空的時安此刻再也沒有剛才那閒適的心情。
“我怎生如此倒黴?你趕緊把繩子給我解開,否則我就讓你飛不起來!”她在空中亂抓亂撓。
殷越離簡直想直接將他扔下去,感受到後方白衣女子又近了一大步,咬咬牙,他把繩子給解了。
兩人同時在心中暗自發誓:等安全離開此地,定要你付出代價!
***
如果平時施展輕功,殷越離可以這樣飛上一天都不嫌累。然而如今日這般,身後有強敵緊咬,自己還要帶著一個人,他漸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密林,下麵的地勢越來越平坦,眼看已經快到海邊。
他心下暗歎:苦也!早知道不離開那密林,如今連個藏身之地都快沒有了。
他發現身後的白衣女子並未施展全力,似乎並不急著要追上來。此女為何不急著去青州城?方才她那同夥不是說他們的主上要求他們速回?
時安也發現這問題了,身邊少年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後麵的白衣女子越追越近。遠遠的,前麵就是海灘……
她的眼裡散發著光,大海就是她的天下。
“你快些!”她要求。
殷越離聞言苦笑,再快的話,前麵就要落海了。難不成她想去喂魚?不知現在折回去還來得及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再往前麵,腳下已無可以借力之處,他也已經氣竭,隻能緩緩落下。
身後那道白影此時突然加速到了他們跟前,一個優美的空翻,幾乎與他們同時落下。
那女子的眉眼仍是和先前一般清冷,隻是方才的悲痛之情已隱去了許多。
她冷冷掃視二人,目光落在殷越離身上。“今日我不欲傷人,留下他,你自離去。”
這話何意?留下……誰?自己?還是——
時安看看身旁的少年,他還在調勻氣息,聞言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看來這二人實力懸殊有點大啊!她默默想著。
那女子煢煢孑立,碧藍的海水在她身後一浪接一浪地翻滾。在海風的吹拂之下,衣袂上下翻飛,愈加襯得她白衣勝雪,似天女下凡,不染塵埃。
這般看著,時安又覺得她不若初見時那般狠厲,便期期艾艾地開口試探。
“仙女姐姐,我初來此地遊曆,與你阿姐並無嫌隙。昨夜隻是湊巧遇見你阿姐中了蛇毒,本想施手救助,可是你阿姐她所中蛇毒太深……”
那女子靜靜站著,也不知聽進去多少。
時安再接再勵,“仙女姐姐,令姐之死實因蛇毒所致。人死不能複生,她走時,沒有很痛苦,你莫要太難過。”
“仙女姐姐,冤有頭債有主,你若一定要報仇,就去尋那林中的毒蛇。若真能除去那些蛇,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時安話音剛落,就覺得眼前一花,那女子已經到了跟前。手裡不知何時還多了一把長劍,刺向自己。
“呆子!她就沒想放過你我二人,她是耍著你玩的!”身後少年突然大喝一聲,將她推到一旁,反身迎上女子的劍花。
方才他心中也是百轉千回,想了好幾遍把這小子撇下,他自己就算打不過那女子,但全身而退仍是沒問題。
但是,時安最後那句話卻莫名擊中了他。
罷了罷了,萬事皆有天定,拚就拚吧!
此念方及,那女子的劍花已至。
“鏘——”他手中之刀終於出鞘,大喝一聲,貫注內力,連人帶刀一齊衝破劍花。
刀劍相撞之聲鏗鏘不絕——
一旁的雲時安看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她頭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高手相博,方才那種恐懼被壓下,一種莫名的興奮升起,真恨不得此刻迎上劍花的人是她自己。
不過她又有些心驚膽戰,那女子姿態美妙,有時上下翻飛隻能看出白影,不知那少年能不能撐得住——
正想著,就聽見一聲刺耳暗沉的金屬聲響起,一個物件從纏鬥的兩人中間飛出來。
兩人隨即分開。
時安隨即一看,少年手中的刀隻剩下半截,她的心猛地掉下去一大半。
今日難道真的會殞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