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樂!這是給你的生辰禮,看看喜不喜歡。”
上元節過後,未過多久時日,便又到了黛玉生辰,因著林如海要入朝公乾,家裡便隻定了晚膳時分再替她慶生,倒是樊小妹早早就給林府遞了帖子,這一日早早便乘車往林家來。
黛玉看著被裝在細長盒子裡的生辰禮,冒出了一個想法,不確定道:“劍?”
樊小妹點頭,笑道:“怎麼樣,這可是我早前就讓人打好的。雖不是玄鐵那般玄乎的材質,但已是從我家庫房裡挑得最好的了,又讓家中常用的老師傅打的,可喜歡嗎?”
“自是喜歡的。隻不過,你怎得倒是想起送這個了?”
“我原先就不知道送你什麼生辰禮,我們家是從武的,藏書自然沒你家多,那些筆啊墨的也不比你了解,如今知道你竟學了武,可不就是碰巧了?我們家彆的沒有,這些做刀劍的東西倒是多得是。”
“多謝姐姐。”
“不說這些。”她玩著手中的帕子,在屋中瞧了半晌,笑問道:“不是說你養了隻貓?在哪裡呢?怎麼不見?”
“原來姐姐今兒不是為著我的生辰來的,竟是為著安安來的。”
“都有都有。”她不自覺摸了摸鼻尖,“這不是娘親不許我養,所以,來你這裡過一過癮嗎?”
“知道了。雪雁去西廂房看看安安,若是沒在睡覺,便抱過來玩一會。”而後,又對著樊小妹道:“且等一等。”
“嗯。誒,對了。”
“怎麼?”黛玉疑惑抬頭,看她,問道。
“最近京城裡有些流言,不知道你聽說沒有?”
“沒有。”黛玉搖頭,而後看著她,頓了頓,又道:“不會是同我家有關罷?”
“……”
“真同我家有關係?”
“……是。其實就是因為之前肖世子離京,還有你外祖家也在分家去地方為官之後傳出來的,不過之前也沒幾個人提,就是最近傳這些閒話的人倒是多了些,我也是隨母親去彆的府上拜年,聽他們說起的,他們倒是也不敢直接說到你們頭上。”
黛玉點點頭,好似也不著惱,反而好奇般,追問道:“都說什麼?”
“還不是說林大人不顧念親戚情分,將嶽家趕得不得不離開京城,連家財、宅邸都顧不上。還有,肖世子,說……”
“難不成是說我們要吞沒肖家的財產?”
“是。”樊小妹說到這裡,也有些氣悶,“也不知他們是怎樣的心腸,居然還拿肖世子送給你的馬場和莊子說事。把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隻說他這次去南疆一定也是林大人驅使的,怕是有去無回什麼的。”
“咣當。”
樊小妹順著聲音看去,便見黛玉將茶杯弄倒在了桌子上,茶水順著留下,滴了幾滴在軟榻上。
“怎麼了?你彆聽他們亂說,肖世子去做監軍的,怎麼可能有去無回,再說,南疆安穩了好多年了,怎麼可能他一去就要開戰了,對吧。”她慌亂地解釋,卻完全沒注意到黛玉的表情。
直到聽到黛玉說話,“沒事,他們願意說便說,與我們什麼相乾,隻不過確實不該那般說表哥,畢竟,不吉利。”
樊小妹聽聞,正要安慰,便見她笑了笑,而後從身上挖出了一團三色毛絨軟體動物,“嗯?你養的那隻貓?它什麼時候跑來的,我怎麼沒見到,雪雁好像還沒回來罷。”
“它啊,向來是個調皮的,定然是走到路上自己先過來了。而且,你剛那麼義憤填膺,哪裡能看得到它?”她說著,又笑著將乾了壞事把頭埋在她身上的安安抱著,讓它轉過去,麵對著樊小妹,道:“不是說想見它?要摸摸嗎?”
“可,可以嗎?”樊小妹顯然已經將剛才的事忘了乾淨,俯身向前,想要伸手去摸。
“喵。”被拒絕了。
樊小妹不理,還欲伸手,而後被三花貓的小爪子扒拉到一旁,又叫,“喵喵。”
黛玉見狀,笑笑,讓丫鬟取了些給她做得零食來,安慰道:“她平日裡倒是確實不愛被彆人碰,也就愛粘著我一些,連雪雁想要抱它,也要好好哄著的。不過,一會你給她喂些吃食,親近親近會好些的。”
好像是在應和黛玉的話似的,才剛說完,雪雁就跑了進來,見到躲在黛玉懷裡的貓,先舒了一口氣,而後又解釋道:“奴婢才抱著它走了一小段,它便先跳了下來,追也追不上,果然是到了姑娘這兒了。”
“喵喵。”安安叫了兩聲,又在黛玉懷裡蹭了蹭,而後才又看向對麵那個一直試圖要摸自己的姑娘,“喵。”
等到一人一貓真正玩到一起時,早已到了午後,下人來報說樊家來接人的馬車已經到了外麵,還有一位公子也騎馬等在外麵,隻卻並不是樊三公子。
“所以,你們現在是?”
“嗯……”樊小妹抿唇,抓起茶杯咽了口茶水下去,而後道:“其實,其實我們兩家已經,定下來了,就,他們家來京城後再過禮,但就是先過前三禮。”
黛玉點頭,倒也並不是很意外,她當日便覺得樊小妹並非是討厭這個人,隻是心裡一時接受不了家中這樣的安排,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隻是,卻還是問道:“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
“這不是你也沒問嘛。”
黛玉聽聞,歪頭,看著她有些發紅的臉頰,笑著反問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當然!而且,”她轉移了話題,“你的事也沒和我說過啊!”
“我有什麼事沒告訴姐姐?”
“那自然是,是,”她假咳了一聲,道:“你這次生辰,肖世子可有送禮物給你?”
黛玉若無其事,點頭,道:“前幾日便到了。”
“是什麼?”
被問的人倒也不避諱,讓丫鬟將東西拿來,打開,遞給樊小妹,道:“就是它了。”
“什麼啊?”她接過來,打開,“畫?好像是風景,肖世子畫的嗎?”
“嗯。”黛玉點頭,麵上滿是笑意,其實肖歸送來的禮物還不止這些,另有一本關於南疆風土的記述,想來是因為記著她的事,所以單獨寫來的,隻不過被她單獨放在了書房,白鷺亦不知曉,所以便隻拿了裝畫的匣子來。
“還真是用心。”樊小妹將它們收起來,放回盒子中,遞給白鷺,而後盯著對麵的黛玉,又看了看她懷裡的貓,擺手讓丫鬟們退得遠了些,帶著些笑意,悄聲問道:“其實我一直就有些好奇,感覺肖世子對你,可比我那幾個哥哥對我上心多了。”
“他是很好。”
“所以,林妹妹,你不覺得這有些不正常嗎?就是,他,和你,你們兩個,嗯,”她說著話,抿唇,看著黛玉點頭,但沒有繼續說下去。
“要死了,樊姐姐做什麼打趣我這個。”黛玉瞬間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臉頰通紅,拿著帕子的手將臉半捂著,“外麵的人還等你呢,姐姐還不快走?”
“好啊,隻許你打趣我,倒是不許我打趣你了。”樊小妹起身,咯吱黛玉的癢,最後還是靠在她身邊,道:“我剛剛可不完全是在說笑。”
黛玉並不理她這話,隻是道:“還不快走呢。”
“這就走了,”她再次起身,臨走前還摸了摸安安,笑道:“你可得記得我對你的好,可不能學你的小主子。”
“喵。”三花舔了舔她的手。
“真乖。”
黛玉半送半推地將她往門前帶,好容易出了門,便又見她回頭,看著黛玉,笑道:“妹妹這會子急著送我出門也沒用,難道待過些日子南安王府上,你還不同我見麵不成?”
“還不快去呢。”
她把人送出了院子,而後獨自回了書房,又翻看起了肖歸寄來的那本關於南疆風土的記述,發了會子呆,也不知再想些什麼。
且不說黛玉在小書房內如何,隻說南安王府霍家的婚事卻是在年前便定了下來,成親之人便是甄家的三姑娘甄雨桐。
婚禮的日子便是定在了四月二十八這一日,因著南安王尚在南疆,並不能回京,婚禮便隻由南安王妃主持打理,但即便如此,那日南安王府內卻仍十分熱鬨,與當日頗有些昏暗陰沉的天氣恰恰相反。
而這份熱鬨的氣氛,更是在宮內由太上皇,至當今聖上,乃至太後和甄貴太妃逐一而下的賀禮達到了高峰,好像今日的這對新人倒真像是受著萬千祝福一般。
“林姑娘。”
“楊大奶奶。”
“林妹妹,你們認識?”
“嗯。”黛玉點頭。
“單獨說會話嗎?”樊小妹看著對麵的人說話,而後又轉頭看向黛玉,她直覺有些不妥,但卻見黛玉又點了頭,而後聽她道:“樊姐姐,可以先自己去逛逛嗎?”
“啊,你確定?”
“沒事。”黛玉衝她笑笑,“我一會就回來,然後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