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並沒有統兵的經驗,朝中再次為了推舉將領而爭執不休,隻是皇帝這次似乎並沒有打算理會他們的爭吵,隻讓宸王帶兵前往,又言南安王在南疆帶兵多年,如今既然隻是要兵士支援,那便讓宸王將五萬兵馬帶到南疆去便好,而後便不允臣下再言說此事。
朝堂上好像暫時平靜了下來,但京中的天氣卻一直陰沉著。
在正月末,林如海遞了折子回京,山東雪災一事已安排妥當,請準回京,但折子還未批複,金陵便又上報了冰災,皇帝便就勢讓他直接往金陵去,待全部處理完後再回京中。
朝中接連生事,內憂外患,欽天監被屢次宣召,但卻並未得出什麼結果,但總卻抵不過民間流言,猜測紛紛,趙敏同黛玉再次扮作男子到茶館消磨時間時,便總能聽到人群議論。
“今年這種情況,又是雪災、又是冰災,南邊還打著仗,難啊。”
“聖上才登基幾年,碰上這麼多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要我說,上皇不是還在?實在不行,還是得請他坐鎮才行,咱們小老百姓可是經不起折騰喲。”
“嗐,說起這個來,我聽到個說法,說起來也是大不敬,但是,嘖,看現在這模樣,可不見得是假的呐。”
“啥事兒,你說說。”
“可不敢說,可不敢說喲。”
“還裝起來了。”
“就是!快說!”
不過,儘管他們百般拉扯,那人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麼,仿佛那是觸碰不得的禁區。
趙敏和黛玉便坐在角落喝茶,離著那桌人並不算遠,他們的聲音也未曾放得太低,這些聲音倒是有七八成都落入了他們耳中。
“山雨欲來啊。”趙敏將最後一杯茶飲儘,沒再繼續聽他們再說話,而是拉著黛玉起身,上馬,回府。
“希望父親在金陵能夠平平安安的。”
“他會的。”
肖歸在南疆的事,涉及軍權,他們管不了太多,但林如海那裡,在知道他要再去金陵的時候,趙敏便又從京城調了幾個會武之人去他那邊,“他可以處理好的。”
“嗯。”
不過,這一年卻也當真稱得上多事之秋,剛過了二月中,宮中便又傳出來了太上皇病危的消息,隨之而來的,便是京城中再也壓製不住的傳聞,好像曾經眾人隱晦的,不敢宣之於口的話,都被這一件事情觸發,幾乎所有人都在傳說,當今聖上得位不正,誘惑太子謀反,又將此事誣陷於晉王,將原本屬於晉王的皇位,以不清白的手段拿於手中。
“還有彆的說法嗎?”趙敏喝過粥,擦了擦嘴,看向豆蔻,問道。
“還有人說,隻看太上皇現在對晉王的表現便可知道,當初晉王一定是被冤枉的,否則,無法解釋太上皇何故在讓位之後反而對晉王更加恩寵。”
“倒是有幾分道理。”她說過,又問黛玉,道:“說說你的看法?”
“空穴不來風,其中該有些真實的消息。”
“或許,這件事能夠解釋已經成為太子側妃的杜月嫻為何會出現在晉王府了。”
“母親是說,她,她為晉王找出了新的證據來換取出廢太子府的機會?”
“不知道。”趙敏誠實地搖搖頭,“皇家秘辛,輕易探聽不到。但我估摸著,當時太子選擇謀反,應當不隻是受了一方勢力的刺激。”
“確實有這種可能。”黛玉遲疑說著,想了想,又多了些堅定,道:“應當就是這樣。”
“那太上皇的病?”黛玉道,“好像太巧了一些。”
“嗯。”
不僅巧合,還很嚴重。
太醫院的太醫一輪一輪地往他宮中去,卻仍沒有得到他醒轉的消息。關於新皇得位不正的傳聞越來越廣泛,甚至還有人在私下議論是新帝對上皇不滿,所以才出手謀害。
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孝心,在上皇昏迷的第五日,皇帝宣布罷朝,日夜服侍在太上皇身邊。更是要求三品以上官眷全部入宮為上皇祈福。
趙敏不得不入宮,每日在宮門落鎖前方能回來,如此,偌大的林府竟是隻留了黛玉一人在內。
不過趙敏每日回府時,倒是總能在一人一貓的注視下,吃下這日黛玉親手做的點心。
“我在宮裡也餓不著,你用不著做這些。”
“我每日閒著也是無事,倒不如做些吃食,打發打發時間。”黛玉說著,又遞給了趙敏一塊點心,“這是我用龍井茶水做的,母親常常味道可好?”
“嗯。”趙敏故作用力地咬了一口,咽下去,點頭道:“好吃。”
“那就好。”
“喵。”
“安安你做什麼。”黛玉把要扒上桌子的小貓爪拿下來,“你今日已經吃了兩塊了。”
“喵。”
“不可以。”
“喵。”三花貓耷拉下腦袋,靠回黛玉懷裡。
“好了,我吃過這些也夠了,你們也回去休息罷。”
“好。”
接連幾日,林家都保持著這種狀態,直到幾日之後。
“接母親的人還沒回嗎?”
白鷺道:“還沒有,許是因為下雨,路上耽擱了。”
“天都黑了。”
“今日天兒不好,黑得早些。”
黛玉點頭,卻仍披著披風,站在廊下,“還是再讓人去看看罷,我心裡總感覺不大舒服。”
“是。”白鷺應下,轉身,出門,但未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又匆匆忙忙回來,隨著一同而來的還有趙敏身邊的丫鬟,“姑娘,不好了,奴婢們沒有接到太太,但宮門已經關了。”
“其他人家可有人出來嗎?”黛玉忙向前走了幾步,看著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