鉑西亞,以後你人緣會越來越好,不要太感謝我。
凱蘭暗暗表揚了好心的自己一句。
此時,因為阻止了凱蘭而暗自輕鬆的鉑西亞並不知道,這是他成為孩子們間課業“參考答案”工具人NO.1的開端。
法布爾姍姍來遲。所有人因畏懼鞭子,停止了交談,如螞蟻般安靜地簇擁在高台下。
講話中心無非圍繞四年一度的上級視察,著重強調上級祭司們的評語,對未來提高神殿知名度、增加神殿推薦名額的重要意義。
而他打算為檢查組展示神殿積極向上的風貌,要選一些孩子去做才藝表演和陪同參觀,給出的好處是,作為保舉到其他神殿做正式祭司的候選人考量。
說了跟沒說一樣。
凱蘭偏開視線,無視他後續的滔滔不絕,目光固定在法布爾祭司身後那舉著利劍的雕塑上。
下半身是巨大的薩摩耶……哦不,狼的下半身。
狼脖子以上,卻是個大杯的漂亮女人,還好在這個神殿內,是穿衣服的那種正經雕塑。
這是銀月與勝利女神標準像,也是尤利西斯王族的守護神帕米拉娜,是帕米拉國名的詞源。
這世界的人民對神的腦洞真的很大:比如,美與生育之神阿爾特斯沁娜,據說本質是源初之神揮刀自宮的丁丁。但她卻選擇女態遊戲人間,但,她仍舊男女通吃。再比如,太陽神阿泰特,力大無窮,雖然是女神的丈夫,還被一些地方奉為戰神,但卻是個禁欲主義者。對此,神學家給出了荒誕的理由:天上隻有一個太陽,如果他生子,就有兩個太陽,會把世界毀滅。所以,他兒子火神,是他砍了自己一根腳趾生出來的。
但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形狀。
麵見過諸神的凱蘭在胡思亂想,鉑西亞也同樣心不在焉。
他微微揚起了唇角,心中迅速勾畫著自己的未來:給來視察的祭司們留下個好印象,從而謀得被舉薦的機會,就如盧克、盧卡一般。小道消息說,他們已經內定了今年秋天去西部新設神殿的保舉名額。
但他還有機會。
鉑西亞盤算著,他的歌喉、學識、禮儀被許多授課祭司肯定過,時常引為學徒榜樣,但法布爾似乎還沒注意到這一點。
或許他要再創造點機會,‘不經意’在法布爾祭司麵前露一手。
必要時,也可以行點賄,想來如果有確鑿的證據,父親也會支持他。
法布爾講話完畢,似乎他也不想在大太陽下多呆。在學徒羨慕的眼神裡,盧克、蘇拉被他喊走,三人進辦公室,進一步商量去了。
鉑西亞瞥向身側的男孩,發現凱蘭眉頭深皺。
哦?
在懊惱和法布爾祭司起衝突的事?
“錯過了今年,你還有明年的機會。”
鉑西亞虛偽地安慰。
“明年?哈哈。”凱蘭禮貌微笑,心想:浪費國家糧食的神棍,都隻會誇誇其談、愚弄人民,有些類彆的祭司還被迫潔癖和禁欲主義,一旦違反會被活埋到地下。嗯……就算不當國王,她也不會考慮從事祭司這種嚴重降低生活品質的職業!
“那由不得你。”
鉑西亞以為他隻是逞強,眼角閃過一絲居高臨下的同情。
凱蘭翻了個白眼,打了個哈欠:“難不成他還要按著頭強迫我當祭司不成?”
鉑西亞:……
祭司講完話後,鉑西亞總算找到空隙和凱蘭分道揚鑣。
本以為從此互不相乾,但卻被通知,授課祭司們為了應對檢查,臨時調整了班級。
鉑西亞第一次發現,繼凱蘭和他的房間隔了堵牆之後,他們竟還成了隔了一條過道的‘鄰桌’。這什麼破運氣!
***
“完成了?”
一個年長者說。
“大人,我找了人。但這家夥像是惡魔附身……”
一人急切辯解,是一個青年。
“大人不希望在冬天時還能見到他。”
“可是,大人!現在那個皮拉提烏來的鉑西亞一直跟他形影不離,他好像是總督的兒子,若是不小心牽連到也很麻煩。而且上麵要來視察……”
“蠢貨,那個職位可等不得你!法布爾不是鐘愛一個叫蘇拉的嗎?讓他出點意外,叫法布爾相信是凱蘭做的。”
一牆之隔,偷聽者弓著背,抱住了膝蓋,連抹眼淚的手都停下了,藍色的眼睛先是驚愕,而後充斥著恐懼。
怎麼,該怎麼辦?
要告訴、告訴祭司嗎?
想到法布爾祭司,瘦弱少年再次回憶起了剛才不堪的一個下午:肥胖男人撕開他的褲子,雙手按在……
此時,他也如那時一般,一動都不敢動。
他害怕僅僅是移動一隻螞蟻的長度,就能叫隔著牆的人察覺到。
即使聽到對方腳步聲遠去,他也害怕對方突然返回。
太陽沉下了最遠的屋頂。
他缺席了文法課,但不敢再缺席晚上的祈禱,他猶豫地站起身往回走。
回宿舍路上又被兩個年長的少年發現,儘情取笑了一番。
“懦蟲!居然這麼大還尿褲子!真臟啊!跟蟲子一樣呢!”
他們用大嗓門跟每個遇到的學徒都這麼說。又引發更多的哄笑。
有人見到他故意捏著鼻子走開。
有人在他路過時伸腿好讓他跌一跤。
他們從不稱呼他的名字,而是鄙薄地喊著這個侮辱性的綽號。
他的名字明明是有的……
名叫……
他委屈地坐在地上哭泣著想說什麼,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因為,他竟一時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