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甜品屋準時打烊,無論是前台的店員,還是後麵的廚師,都已經收拾著準備離開了。
椎名弦自認為是個好老板,先前因占卜顧客激增的時候就給員工們發過獎金,後續還發布了招聘信息多招兼職人員來共攤工作量,自然少不了讓大夥準時下班。
她沒有等在辦公室裡,而是主動來到外間去尋梅川健三郎,可謂是用心良苦,為某些人製造機會。
鋪了漂亮桌布的桌子旁,梅川焦慮地抖著腿,時不時張望著。
安室透卡好時機,在椎名弦來到梅川麵前時,適時地端來兩紙杯清水。
大家應該都懂這個道理吧。
這清水端來了,肯定就要坐下來喝,不喝不太禮貌,端走喝也不太禮貌。
起碼在他們腳下的這個國家,這種敏感的想法是普遍存在的。
坐下來喝,不就有機會介入了嗎?
安室透用眼角餘光觀察著椎名弦的反應,試圖捕捉可疑的蛛絲馬跡。
椎名弦沒有表露出任何反感,自然地坐下並接過紙杯,道謝後疑惑道:“安室先生,現在是下班時間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工作一天了,不回去休息嗎?”
“店鋪的各種閥門我結束後會來關,都這麼晚了,我也不應該再麻煩你了。”
是的,椎名弦確實有意想給對方機會,讓安室透徹底調查清楚,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也不能做得太明顯,要先拒絕一下,否則鉤直餌鹹,就純屬是侮辱一位警校精英的智商了。
這就是所謂的拉扯。
此時的安室透,已經取下了可愛的貓咪圍裙和貓耳朵發箍,回歸到平日裡時尚簡約男性的裝扮裡。
他猜想過椎名小姐會說些什麼,也想過此時該說些什麼。
隻見安室透秀朗的眉頭微皺,露出不讚同的神情:“椎名小姐,正如你所說,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其他的店員也已經下班離開了,你一個人留在店內占卜恐怕不太安全。”
椎名弦喝了口水浸潤嘴唇,側頭耐心傾聽,實則內心聽得一樂:她就知道安室透也很會編!
梅川先生原本正喝水解渴,沒有摻和他們的聊天,現在聽著,品了品,覺得不對,立刻插嘴嚷道:“這位店員小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懷疑我會對椎名老師不利嗎?”
梅川隨即又轉向椎名弦,語氣和緩些,但仍是不忿地解釋道:“椎名老師,你可彆聽他胡說,我就是來占卜的。”
要說梅川這人,其實也很有意思。
對待有求於她的椎名弦,就很禮數周到,對待看似平平無奇的店員安室透,就不太客氣。
這麼一看,這位頗有小聰明的梅川先生,未必是真的信了占卜之說。
他大概隻是認為名氣大而廣受認可的椎名弦,必然有點本事,至於這本事究竟是不是占卜,並不重要。
安室透擺擺手,做出無辜單純的樣子:“梅川先生,你誤會了。”
“我的意思是,椎名小姐今天還不知道要占卜到什麼時候,如果留得很晚,晚上走夜路會不太安全。”
安室透坦然說著,並以一種“你怎麼會這麼想呢”的訝異眼神看了梅川一眼。
椎名弦微微側目:安室透這扮演白蓮花的功底,太熟練了。
這下子是梅川先生有點被惡心到了。
明明是這個店員小哥先內涵的他,居然還好意思倒打一耙,而那毫無說服力的否認也欲蓋彌彰,裝什麼呢!
活了半輩子的梅川健三郎頭一次被同性的蓮言蓮語對付,而且還是唱念做打如此一氣嗬成的高段位選手,真是忍一時越想越無語,不禁無師自通地想方設法懟回去:“我看這不像是誤會吧,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說不定是你這家夥心裡打著這樣的主意,才會推己及人地惡意揣測我。”
梅川跳腳的反應正合安室透的意,他順勢歎了口氣:“這還真是嚴厲的指控,不過,梅川先生,你若是不想彆人懷疑,就不應該做可疑的事情。”
看看安室透,從頭到尾保持風度,擔心老板安全的正直小店員人設不倒,不知情的人很難猜到他是故意的。
再看看梅川,沒幾句話就開始急了,有理也變沒理了,而且顏值也差了個十萬八千裡。
水平高下立判。
椎名弦看熱鬨看得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