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小姐。”
安室透半真半假地演繹著一個世界觀受到衝擊的正常人,感慨道,“我以前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熱衷於占卜,但是今天我明白了。”
這也是一種恭維了。
而大凡是人,基本上就沒有不喜歡聽彆人恭維的。被誇了之後就忍不住飄飄然,變得更好講話也是常有的事情。
椎名弦不在此類。
她做出真心為對方感到高興的樣子,浮起兩個梨渦,回複道:“如果占卜的結果能夠對安室先生有幫助就好了。”
“確實很有幫助。”
安室透也一樣語氣誠懇,隨後又話鋒一轉,表達出自己的好奇,“隻是,我有一件事很好奇,這樣的占卜能力究竟是天生的,還是能夠後天習得的呢?”
這位淺發深膚的男性睜著他那雙紫灰色眼睛,流露著不知是真是假的躍躍欲試,意外地具有少年感,仿佛如果答案是能後天學,他也很想學習似的。
……是的,安室透之前確實說過不會欺騙彆人的感情,但這不意味著他不會去適當利用自己的外貌優勢。
“啊。”安室透“後知後覺”地擺擺手,又道,“假如椎名小姐不方便回答的話就算了。”
椎名弦心知肚明這一切隻是安室透打探消息的演技和話術,他假裝成想要學習的模樣,實則是以此掩蓋真實的目的。
但……椎名弦是願意配合他的。
“沒有什麼不方便回答的。”
椎名弦不甚在意地“坦白”道,“這應該是天生的吧,在察覺到的時候就存在了。”
說完後,椎名弦好像發現了自己剛才的話有問題,聽上去似乎有一種無意識的洋洋自得,捏著紙杯的手微微一緊,又趕緊稍有慌亂地補救說:
“嗯,這就像是有的人體力出色,有的人智力出色……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獨特天賦。”
“隻是有些特點藏得比較隱蔽,就像不學美術的人不知道自己有著對色彩的感知力。”
“雖然擅長的東西不同,但人與人本質上是沒有什麼區彆的。”
“呃,說不定安室先生也恰好有著占卜的天賦呢?”
有意無意地,椎名弦夾帶了某句含有關鍵寓意的話。
宮野艾蓮娜就曾經對降穀零說過表述類似意思的話——前者正是後者幼年時向往的年長大姐姐。
實際上,以心理學的觀點看,椎名弦猜測這應該是家庭中母親缺位所導致的。
換作椎名弦自己,根本不可能因為一句兩句話而觸動。
將心比心地說,她覺得這也未必會對安室透有什麼用。不過沒關係,剛才語境場景都很適合,順口就說了,反正也不會虧。
那麼,實際上又是如何呢?
安室透自然不會被他人無意展露的靈感天賦所刺痛,也不會因為無法學習占卜而失落,說到底剛才向往好奇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至於後續椎名小姐笨拙的安慰同樣是沒有必要的,姑且心領了吧……其實擁有特彆才能的人可以像椎名小姐這樣謙虛自省一下就很難得少見了。
而“人與人本質上沒有區彆”之類的話,他在感到一絲微妙熟悉和懷念的同時,也是認同的。
但這一切都不會妨礙安室透的情報大業。
“據我二十多年的生活經驗來說……我大概是沒有這種天賦的。”
安室透煞有其事地說道,中途稍微賣了個關子,營造了一些輕鬆氛圍,隨後繼續把話題往占卜上引,“這樣的能力在生活中會很便利吧,會經常抽中獎品什麼的嗎?”
椎名弦非常感謝安室透的捧場。
她就是需要這種搭話的人。
假如一個人唱獨角戲,描補解釋的痕跡會太明顯。
可彆人主動問起的話就另當彆論了,椎名弦要做的隻有假裝被套話罷了。
“中獎嗎?這個倒不會。”
椎名弦做出回憶的神色,一邊放下紙杯,一邊拿起簽筒歸位到置物架上,閒聊般說著,“能夠感受到自己近期的運氣好壞,和能夠改變運氣,是兩回事。”
“而且這種感覺不是每次都能準確無誤,以前我家裡的人,不願意讓我做占卜師,也是出於這個顧慮。”
緊接著,她又編造了一些無法被驗證和拆穿的事例,說得跟真的經曆過一樣。
“不過,如果是要在考試時猜選擇題答案,排隊時選擇較快的隊伍,還是有一點用的。”
“那會是什麼原理呢……?”
安室透擺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沉思了一會,然後道,“抱歉,因為我一直是個唯物主義者,下意識就開始思考它的原理了。”
占卜的原理嗎?
好問題。
好就好在椎名弦也想知道答案。
她也是個唯物主義者啊,隻是穿越以來一直就被挑戰著世界觀。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或許是還不能被理論所證明的科學吧。”
椎名弦捧著紙杯安穩坐好,“就像是有血緣關係卻互不相識的人會彼此吸引一樣,這個現象在被總結和證明之前,也是讓人很難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