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經過您和商君的變法之後,我秦國國力大增。您收回了大部分河西失地——包括函穀關,並將魏軍驅逐至崤山以東。到了阿父之時,阿父繼承您的意誌,繼續與魏作戰,逼得魏國向我秦國求和,並將河西之地儘數奉還。”
嬴渠梁最大的心病,一是魏國給與秦國的奇恥大辱,二是秦國無天險可依,安全受到嚴重威脅。
他一聽嬴稷的話,連日以來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
隻見嬴渠梁連連點頭道:“甚好,甚好,有了崤山屏障和函穀關之險,我大秦便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境地。日後,局勢於我大秦有利之時,我大秦可以隨時東出函穀,局勢於我大秦不利之時,我大秦也可退居關中。”
不過,有些可惜,聽這大孫子話語中的意思,他沒能親自東出函穀,去參與諸侯之間的廝殺,應該是他沒能熬到那個時候吧。
秦國的發展是需要時間的。如今,秦國國力衰微,弊政重重,嬴渠梁若是想要將秦國發展到足以與魏國相抗衡的程度,怎麼也需要個二三十年時間。
有魏武卒在,魏國便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便是秦國當真將國力提升上去了,對於秦軍來說,想要正麵擊敗魏武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秦國能夠覓得如同吳起那樣的良將。
一想到吳起,嬴渠梁便心情十分複雜。他既欣賞吳起的將才,又痛恨吳起攻奪了秦國的河西之地,讓秦國蒙受莫大恥辱。
魏國名震天下的魏武卒,經由李悝的改革誕生,並在吳起的手中發揚光大。
吳起率領魏武卒,奪了秦國河西之地,使得秦國自此時時處於魏國的威脅之下。若不是魏國將主要的精力放在覆滅中山國以及中原爭霸諸事上,對偏居一隅的秦國興趣沒有那麼大,指不定秦國當時就真要被攻滅了。
在嬴渠梁出生的前幾年,秦惠公為了奪回河西之地,傾儘全國之力,調派五十萬大軍,在軍事重鎮陰晉與魏軍交戰,卻屈辱地敗在了吳起所率領的五萬魏武卒手中。
這五萬魏武卒雖然是千裡挑一的精兵,卻都是未在戰場上立過功勞的新兵。
五十萬秦軍,打不過五萬魏國新兵,這讓其餘幾國如何能不恥笑秦國?
經此一戰,秦國國威淪喪。
幸而後來,吳起因魏國內部的權力鬥爭,被排擠走了,去了楚國協助楚悼王變法,秦國邊境線上的壓力這才小了許多。
在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中,吳起一直是秦人的噩夢。正因如此,嬴渠梁太明白麾下擁有一員如吳起一般的將帥,能夠讓軍隊的實力達到何等可怕的地步了。
嬴渠梁此時還不知道,跟在他大孫子嬴稷身邊的白起,其內政方麵的才能雖不如吳起,軍事才能卻絕不在吳起之下。
若是他知道這一點,他便會明白,有這麼一位殺神在手,又有嬴稷率領的大軍,他的“二三十年規劃”,一下子就可以縮短大半時間。
當嬴渠梁陷入沉思狀態中時,嬴稷就乖乖站在一邊,打量著孝公朝的眾人。
麵對其他幾國君王與自己的臣下時,嬴稷總是一副蠻橫霸道不講理的樣子。但在自家祖父麵前,他的態度卻是難得的誠摯。
白起偷偷地覷了嬴稷一眼,他沒有想到,自家王上居然也會有這般“純良”的一麵。
待嬴渠梁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又問:“商君是何人,變法又是怎麼回事?”
他可沒有忘記,在大孫子的口中,此人與此事才是他秦國國力大幅度提升的關鍵所在。
“此事說來話長,稷稍後再說與大父聽吧。”說著,嬴稷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猶在場中的秦國眾臣。這些人中,不乏來自老氏族的代表。
嬴渠梁瞬間明悟,曆來行變法之事,最終目的雖是強國,卻總會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
在他把事情辦成之前,泄露太多的信息,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此番稷接了大父的《求賢令》來到這裡時,身邊帶著二十萬大軍。正是靠著這支大軍,稷才擊退了意圖侵犯我秦國的韓趙聯軍。大父可要隨稷去看一看我大秦銳士?”嬴稷主動開始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