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自稱——衛鞅。
嬴稷將這名眉目清雋的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商君麼?
單看外貌,倒是看不出他會是那樣激進的一名變革者。
嬴稷興味盎然地支著下巴,準備聽聽衛鞅的高談闊論。
然而,衛鞅卻拿出了堯、舜治國的方法,勸嬴渠梁用這種方法來治理秦國①。
嬴稷麵上頓時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看向了一旁的嬴渠梁,果然見嬴渠梁麵上也露出了不耐之色。
正常,如果說話的不是衛鞅,隻怕嬴稷都要忍不住派人將他叉出去了。
也不知這些本事大的人為何會這麼喜歡故弄玄虛。
嬴渠梁顯然不認為衛鞅是他需要的人才,他雖然對衛鞅頗為有禮,態度卻十分冷淡。
“堯、舜之道雖好,卻與我秦國國情不符。他們的時代,距離如今實在是太遙遠了。”
在說完這番話後,嬴渠梁便請衛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讓下一個人繼續上去闡述他的理念。
這場大會從清晨進行到正午,不止嬴渠梁有些疲乏,在場的士子們也感到疲乏了。
讓嬴渠梁倍感遺憾的是,在前來與會的士子中,他沒有找到能夠幫助秦國富強起來的賢才。
在聽完一小波人的論述之後,嬴渠梁見沒有新的人上來闡述自己的理念了,便上前道:“寡人知道,在場的許多人都有著滿腔才華,此刻不站出來,不是因為拿不出強秦之策,而是對我秦國不夠了解,不好隨意開口。”
“這樣吧,寡人給諸位發放一枚令牌,憑著這枚令牌,諸位可在秦國境內行走。若是遇到困難,還可拿著這枚令牌去找官府求援。待諸位遊曆歸來之後,再根據我秦國國情,為寡人出強秦之策。”
“《求賢令》上,寡人允諾諸位的話,一直有效。若是有誰中途改了主意,不願再為我秦國效勞,寡人亦不加阻攔。”
他的這番話,頗為誠懇,同時也打消了許多人的後顧之憂。
不少士子準備上前領令牌,卻也有人當即就準備離開秦國。
“慢著——”
一旁嬴稷的聲音,讓這些人止住了腳步。
對於嬴稷,不少人都有些沒來由地犯怵,卻也有人膽子很大,直視著嬴稷道:“連秦公都說,如果我們想要離開秦國,他不會加以阻攔,你又是誰?難不成,你的架子比秦公還大?”
“秦公的命令,我自然不會不從。尋常人可以隨時離秦,隻是,你們幾個質疑過秦公的人,不可以!秦公不與你們計較,那是秦公寬宏。我卻見不得你們對我秦國國君如此不敬!”
嬴稷的記憶力向來很好,他尤其記仇。
隻見他森寒的目光自那幾張熟悉的麵孔上一一掃:“數月之後,我要見到你們的身影。你們若是膽敢擅自逃跑,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士子們離開之後,嬴渠梁便開始派手底下的官員與大孫子麾下的將士們接觸,準備將這批人充分利用起來了。
這時候,嬴渠梁也不由慶幸自己發出了那封《求賢令》。
雖說目前為止,這《求賢令》隻為他招來了大孫子這麼一個可用之才,但大孫子自帶大軍啊!
單是他一人,便抵得過其餘那些士子的總和了。
與那些各懷心思,未必能夠一直留在秦國的士子不同,嬴稷可是一心一意盼著秦國好的。
作為秦王的嬴稷都表明了態度,他手底下的人,對於嬴渠梁的各項指令,自然也是無比配合。
嬴稷隻留了一千精兵在身邊,專門護衛他的安全,其餘的大部分士兵,都按照嬴渠梁君臣的規劃,分散到了秦國各地去幫忙開墾荒地。
經過連年戰亂,再加上又失去了很大一塊國土,導致秦國如今人口並不多。
有嬴稷的人幫忙,能大大加快秦國的開荒進程。
而白起也在向嬴渠梁和嬴稷請示過後,帶著他的親兵去了距離櫟陽最近的一處秦軍軍營。
這時,軍營中那些懶散慣了的秦國將士們還不知道,他們即將迎來一段血淚史。
被魏武卒摁在地上摩擦之後,他們又將被白起摁在地上摩擦,並過上每天挨揍的日子……
小孩子畢竟精力不濟,被嬴稷抱在懷中的小嬴駟在嬴渠梁進行各種安排的時候,已經將頭點得如小雞啄米。
嬴渠梁見狀,命人將小嬴駟抱了下去。
周圍終於隻剩下嬴渠梁和嬴稷。
嬴渠梁看著自己的大孫子,問道:“剛才的求賢大會上,我見你似乎特彆關注某個士子,那人是誰?”
嬴稷沒有料到,自家大父在百忙之中,竟還能抽空關注自己。
“就是那位商君。”
嬴渠梁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商君是誰?怎麼沒見他上前為我秦國獻策?”
他可還記得大孫子說過,正是商君主持的變法,使得秦國強盛了起來。
“大父已經見過他了。他今日沒有要嶄露頭角的意思,稷便不直接點明他的身份了。良才美玉,還是由大父親自挖掘、雕琢更好。”
嬴渠梁努力回想著今日在他麵前發表過演講的士子,試圖從這些人中找到大孫子口中的那位大才,最終卻失敗了。
罷了,既然大孫子說那人會在秦國成就一番事業,那人在秦國遊曆完後,必定會回到櫟陽來。
在那些士子們遊曆期間,嬴渠梁也不打算閒著。
他的大孫子是從後世而來的,在如何建設秦國方麵,嬴稷定然也能提出很多實用的建議來。他得好好跟大孫子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