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一直持續到,楚念家裡打來電話,那個從不被外界乾擾的小鄉村,此時也在各種網絡消息轟炸下透進一絲風聲。
顧惜停了所有工作,期望能陪她度過這段最黑暗的時光。楚母當即決定接回楚念,可楚念卻一聲不響的消失在茫茫人海。
千辛萬苦找到的人,跋山涉水見麵之後,先聽到了楚念的分手。
“你看,那是我親手種的菜,那邊山坡上的桃樹都結了五次桃子了。是我愛吃的那種,清脆的桃子。我每天背著吉他上山彈給它聽,它不會討厭我,也不會說難聽。”
楚念一處一處指給顧惜看,可顧惜眼裡隻有痛心疾首。
“桃子都可以聽到你每天彈的曲子,可你很久沒有彈給我聽了。”顧惜有些繃不住,“阿念,求你,跟我回去。你不能……”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這裡。山川鳥林,小溪潺潺,花香四溢。所有的人,都對我滿懷善意。”
“阿念,不要消磨自己,待在封閉的小城裡,隻會埋沒你的才華。”
“怎麼會呢。”楚念笑的明媚,“小城多好啊,小城裡的一切都是靜止的。十年,二十年,也還是一樣。”
她依舊深情款款看著顧惜,嘴上卻說,“顧惜,我們分手吧。”
“阿念……”
“你該有更璀璨的星途,我也找到了我向往的生活。”楚念勾唇,那笑奪目璀璨,卻是在和顧惜永彆,“楚念能和顧惜同行一段路,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
顧惜走了,走時的背影落寞孤寂。
她曾以為,靈魂共鳴的兩人最終會相守一生。可她的愛和相守,抵不過殘忍的現實。她的身份,注定要把所愛之人推上風口浪尖,麵對疾風不能有絲毫退縮。
傍晚時分,小城下起了淅瀝小雨。雨越下越大,楚念心裡莫名不安。
直到手機上彈出一條新聞,影後顧惜參加慈善的車隊墜下山崖!
楚念的心一瞬間停了,呼吸沉重,雙目眩暈!
為什麼!為什麼已經把自己藏起來還要讓她再經曆一次分開!
生離已經把她折磨的心力交瘁,現在,又要死彆嗎?
楚念最終支撐不住,癱軟在地上。
她恨!
恨自己的膽小懦弱,恨自己的口是心非!恨自己當初不該動心!恨自己剛才沒能多看她一眼!
良久她才終於有了些力氣,顫抖著手撿起摔在自己不遠處的手機,點開那條推送新聞。
山區大雨,導致多處山體滑坡,盤山高速上發生重大交通事故!
這樣的新聞背後,是無數人的生命消散於茫茫人世。
楚念突然就有了力氣,像那些聽聞噩耗死要見屍的遇難者家屬一樣,強撐著精神,想一探究竟。
大雨滂沱,雨水混著滾燙的淚水砸在地上,楚念渾身濕透,卻是步伐更加堅定。
雨天徒步上山不是明智決定,可她在這裡住了五年,山上哪條近路更快來到顧惜身邊,他很清楚。
雨勢加劇,卻蓋不住楚念的哭聲,她徒步跑出來,口中喃喃,儘是懺悔!
“顧惜……你快回來……我跟你走……你不要再離開我……我錯了,顧惜……我這就去,接你回來……我愛你啊!我……愛你啊……你是我最愛的人啊……你怎麼能出事呢!顧惜……你不能有事……你不會有事的!我這就來接你!顧惜,你等我!”
她簡單分辨了下方向,眼神越發堅定,“我來了……顧惜……如果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們在一起,那我下來陪你……你等等我……”
“阿念!”
身後的盤山公路路口處,有個同樣渾身濕透的人,站在大雨中,突兀的叫住她!
顧惜安然無恙站在那裡,雖然雨夜漆黑一片,零星的光點並不能明確讓楚念看清,可那人就是顧惜!
楚念站在雨幕中,呆著呆著又笑了,那笑比哭還難看,她不敢上前,生怕她跑上去擁抱的隻是一道殘影!
原來,她可以這麼愛她,她可以愛到衝進黑夜,冒雨上山,隻為……不再失去她。
她明明這麼愛她,可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都跟顧惜說了些什麼話。
那些言猶在耳的風輕雲淡,現在更像是一把匕首直穿她心臟!
她早就該發現了不是嗎!
她愛顧惜,是那種可以強大到克服本能恐懼的愛!
那她當初的逃離,今天的拒絕……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
雨幕好像隔絕出了兩個世界,楚念不敢上前,她定定看著遊魂一樣不遠處的顧惜,緩緩跌坐到地上。
“對不起……我不該趕你走,我不該那麼疏遠跟你說話,不給你解釋的機會,也從來沒有真正的相信你!顧惜……我……是不是……真的不夠愛你……可,可我愛你啊……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顧惜見她這副模樣,主動上前幾步,把她抱在自己懷裡,替她擋住頭頂瓢潑大雨,疼惜無比。
“怎麼大晚上跑出來!山體很可能再次滑坡!你現在出來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冷雨不斷侵襲,明明是兩個已經被暴雨澆透的身體,楚念卻覺得溫暖如初。
楚念這才從自己的神識中抽離些許,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臉,指尖攀附上去,真實的觸感讓她心底豁然清明!
是她的顧惜!是真實的,溫熱的顧惜!